沈玄时常觉得,江闲月平日里像一个小黄鹂, 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睡着后则如同小婴儿, 安静、弱小, 惹人怜惜。
她睫毛可真长啊, 沈玄想, 要是有办法测量出具体长度就好了。他心中这般想着,身体已早一步做出动作。轻轻将食指戳在她眼睑上,借以手指长度量度。
烛影斑驳, 照映在窗台上的光影翩翩起舞,女子酣睡, 男子长身玉立于她一侧, 画面甚是动人。
只是……
“有小偷,抓小偷啦!”
一阵粗嘎的男子尖叫声, 生生划破元明街沉静的夜。
“小偷?啊!我的眼睛!”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沈玄还没来得及抽回手, 江闲月已然被惊醒, “沈玄,你在做什么, 干嘛戳我的眼睛!”
日, 怎么会这样!沈玄一怔,赶忙收回手:“你、你还好吧……”
“我不好!”江闲月捂着眼睛不敢睁开, 被戳到那只眼止不住流眼泪, “沈玄, 我哪里得罪你了, 你这般报复我?!”
“我没有!”沈玄急于辩解,一只手支撑在江闲月身侧,俯下身,温声道,“把手拿开,让我看看。”
“没有?你骗人!”江闲月委屈,“不是报复,把手放在我眼前干什么?”
“我……”沈玄哑口无言,他该如何说,难道说我看你睫毛长,拿手指来测量测量吗?怎么可能!他仅仅是一想,就觉得匪夷所思——适才疯了吗,为何对她的睫毛感兴趣?
“你什么啊?若是我再向前一分,这只眼可就废了……”
“对、对不起……”
江闲月只当自己听错了,惊愕道:“阿玄说什么?”冷厉矜傲的探花郎竟然会道歉,太阳是要打西边出来了吗?
沈玄答非所问,柔声哄道:“听话,把手拿开,让我看看。”
“没事的,就是有点儿发酸,忍不住流泪。”
江闲月捂着眼睛站起,身体刚刚离开软榻,就被阻碍物所挡,又被弹回到软榻。
“唔……”她恍然睁开眼,面前是沈玄近在咫尺的脸。
原来他就在身前。
两人的姿势……江闲月正被沈玄圈外身下,四目相对时,她看到他瘦削的下巴,紧抿的薄唇,再往下,线条流畅的脖颈、肩胛,还有那滚动着的、尖尖的喉结……
是刚喝过水吗,怎么嘴唇上有片水渍,在烛光下散发光泽。
江闲月不知怎么了,忍不住吞咽一下口水。
沈玄眸若点漆,紧紧盯着眼前的人,他的目光太过灼热,江闲月不禁缩了下脖子。
“你……”江闲月堪堪往后退,两人气息都纠缠在一起了,她紧张地垂下头,又偷偷抬眼瞥他。
两人这般姿势,她再向前一点儿就能亲到他了,目光沿喉结再往下,衣物里面是怎样的呢,好像扒开看一下。
“阿玄……”江闲月声如蚊鸣,“你压我裙摆了。”
沈玄像是被定住似的,一动不动。
江闲月提高声量,又重复了一遍:“你压我裙摆了!”
“嗯?”沈玄如梦初醒,慌乱立直身体,许是俯身太久,不灵活的身体一个踉跄,倒向软榻。
榻上还躺着一个人呢。
突如其来的重量使江闲月尖叫一声,紧接着就被封了口。她终于尝到那两片薄唇是何滋味了,软软的、凉凉的,好似甘,又好似涩。
沈玄就要比江闲月幸运多了,身子跌倒后并没有想象中的坚硬和疼痛,反而是软绵绵的触感,尤其是胸口那处,似乎有溺人的沼泽在拽拉他不断沉沦。至于嘴上的味道,他想起夏季时吃的荔枝,甘甜滑腻,让人恨不得整个都吞入口中,细细品尝。
短暂的沉溺之后,江闲月瞬间清醒,继而陷入无比的恐慌之中——最近似乎太过得意,以至于让她忘记自己命不久矣,忘记白三娘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