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唯说:“在黄建德的那栋小楼里。”
“哦,我知道。他呀。他的房子的确是除了村长家最大的了。”
“小盼,那你们家是在哪里呢?”
“我家离黄建德那儿就一条街。要找我的话,就出门右走,尽头那间就是啦。”
水声越来越近。
眼前暗淡的村景仿佛突然被一把剪刀剪开,流淌出了一片蒙着云纱的湛蓝天空,这清澈的颜色沉淀在地上,就是女儿河碧油油的河水。
大颗雪白的卵石滚落在河滩上,漂亮得仿佛是一堆润泽的宝石。
费安雪欢呼了一声,和小盼在河滩踩水玩。
谈凤一忍不住拿出相机,“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
方小唯在卵石上弯下腰,清冽的河水漫过了她的手,她捡起了一块冰冰凉凉的石头。这石头莹润得如同玉石,又如同某种小动物的骨头,白森森的,遍布了河滩。
突然,方小唯感到与石头接触的皮肤有一丝的刺痛。她蹲下来,放下石头,发现她掌心的皮肤渗出了一颗小小的血珠。殷红的血珠一滴又一滴掉落在水面,扩散开血丝,变成了小小的漩涡,吸入到一处石头的缝隙中。
方小唯将周围的石头移开,慢慢地将手探入澄碧的河水里,挖开了那一处缝隙。缝隙下是细密轻柔的白沙,方小唯的手摸索着,探到了一个小小的硬物。
方小唯捡起这个硬物,放到了手心上。
一颗洁白如玉,圆润小巧的……人的牙齿。
“亦梦!”
这时,一双修长的腿出现在她眼前。
方小唯抬头,是杨昱。
他烦恼地抓了抓头发,索性也蹲了下来。
“你……觉不觉得这个河滩冷飕飕的。”
方小唯默默地把牙齿收了起来,不动声色地说:“怎么了?你觉得哪里不对吗?”
“也不瞒你,本来我觉得一个大男人说这些挺不好意思。但是这个村子你有没有感觉……特别阴?昨天还比较轻微,今天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杨昱拉起了外套的拉链,接着讲,“太邪门了,明明是三伏天,我感觉臧巽村就跟秋天似的。”
“我和安雪都有这种感觉。不过凤一不是说山里温度低很正常吗?”
杨昱肯定地说:“不正常,绝对不正常。你看村里这些人都穿着短袖短裤,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温度有问题。虽然有点封建迷信,不过我这个人从小被算命的说阴气重,为了压住身边的脏东西,算命的还让我的名字含了一个“日”,就是为了稍微克制这些东西。我们还是赶紧劝班长离开这里。我看他挺沉迷的,你能不能劝劝他?”
“好,不过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他说呢?”方小唯抖了抖手上的水,站了起来。
“他……好像比较听你的话。”杨昱也站起来,叹气,“重色轻友啊。”
方小唯忍不住笑了:“那我们晚上找他商量。”
他们俩刚站稳,忽地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爆炸的地方就在河边,爆炸的水花溅起了三四米高,无数的水柱喷溅到了费安雪她们的身上。
小盼马上拉着费安雪,往后退了一段:“一定又是秦叔在炸鱼了。姐姐我们离河远一点。”
“太危险了吧?”费安雪喃喃说道。
“这不仅破坏自然,还有严重的安全隐患。”谈凤一放下相机,有点恼怒地说。
小盼喊道:“秦叔,你在哪?”
她的声音清脆地回荡在女儿河畔。
河面慢慢恢复了平静,过了几分钟,那些被炸死,炸晕的鱼翻着白肚皮浮了上来。
一艘破旧的小船从河畔茂密绿树丛荫里缓缓驶来。船头坐着一位带着斗笠的老头,他皮肤黝黑,脸上布满了褶皱。老头抽着烟,烟雾从他的鼻子和嘴溢了出来,如同一个废弃已久,锈迹斑斑的老香炉正吞吐着白色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