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温宁便是有心想细问,此时也不得不先放下。他点点头,道:“确实。抱歉,他本是冲着我来的,结果却连累了你……”
“说什么傻话呢!”连清笑着抓住于温宁偏凉的大手,说:“我还得谢谢他,要不是他整的这么一出,我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想通,我们俩更不知什么时候能在一起呢!不过他为什么要对付你啊?”
闻言,于温宁心下一片火热。他几度张口,最终在连清温柔的目光下,缓缓说道:“我家里,情况比较复杂。你,想了解吗”
连清理所当然点头:“我当然想了解我对象的家庭情况了,再说将来……丑媳也得见公婆不是吗?”
于温宁摇摇头,略苦闷地笑着说:“你见不到他们。”
“嗯?”连清不明所以地瞪圆了眼。
“他们……一个死得早,一个在牢里,没个十年八年出不来。”
于温宁说到此处,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真正将自己的过往朝连清摊开。
“于氏集团,其实从前应当称之为温氏集团……”
简单来讲,就是一位纨绔子弟,哄骗了千金小姐,与之结为夫妻,并趁老丈人过世将本该归属于千金的集团一手把控。在那之后,他与于家的人还不住往集团内部塞他们自己人,并玩起顺我者存,逆我者声败名裂的手法。
他的这些做法,理所当然寒了千金的心。可惜人家并不在意发妻与发妻所生的儿子,还在外面玩女人,弄出好几个私生子,甚至妄图领回家中。
哦,不对,是已经领回家中了。
自小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发妻如何能忍受这样的欺辱,一时想不开自杀了,只留下不到十岁的儿子。
听到这里,连清已经不敢想象,没了娘爹又渣的于温宁,是怎么熬过来的了。
于温宁也无意详说自己是如何煎熬过来的,只说他在大学刚毕业那年,由于氏集团残留的外公那边的旧人帮忙,进入于氏内部工作。
中间的各种勾心斗角暂且略过不提,总之最后,公司大权慢慢倾向于温宁。向来不待见他的于家那些人如何能忍,其生父更甚至虎毒欲杀子,请人绑架于温宁。
可惜,于温宁命硬,被绑架了几天后还是活着回来。但他到底没能找着他父亲□□、谋杀他的证据,只能以别的名义将其送入监狱。
自那之后,集团内于家的人对于温宁都还算客气,至于维持了表面上的平和。可这份平和,在于温宁想改革集团某些体制时,被打破了。
在温氏集团改名前,集团还是国内顶尖企业。可改成于氏集团之后,由于领导层管理不当,企业地位与规模却是越来越不如从前。直到后来于温宁掌了大权,才慢慢重新有了些从前的风光。
但,只要于家那些个只晓得玩宅斗、只会些阴私手段的人霸占集团内部要紧位置,于温宁就总也放不开手脚去干事业。
可以说,两方早晚都得对上阵。在准备动手前,于温宁便已经为连清着手安排一切。
他孤身一人惯了,倒也不怕什么。可连清不同,那是他的软肋。他怕于氏那些人知晓这一点,便将主意打到连清身上。
可惜,他费尽心思,到底还是让人钻了空子。万幸的是,连清没有生命危险。
“如今我这边已经掌控住证人,并且我堂叔谋害你的证据也掌握了一部分。只要再多一点时间,我就能将他送入牢中。”
于温宁说到此处,顿了好一会,才继续说:“近些日子兴许不会太平,我会让保镖日夜守着你和连桑,以确保安全。你……”
未完的话语,全消融在突然贴上他唇的那个柔软嘴唇。
突袭成功,连清也没重新躺下,而是顺势半靠在于温宁怀里,闷声说:“我总以为我已经算倒霉的,可是你……比我还惨。”
都说得到过再失去,比一直未曾得到过更令人痛苦。连清也不知道这话有没有道理,但有一点他却很肯定——他虽无父无母,但身边一直有师傅,后来还有很要好的同学,再再后来又有了小师弟。
可是于温宁呢?
那样的父亲,那样的家人,有还不如没有。
他不知道于妈妈死前有没有哪怕一刻想过她的儿子,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连清不能理解她。
若是换成他,即使受到再大的痛苦折磨,他都会拼命活着,爱惜自己的身体与生命。他不能让师傅白发……咳,白须人送黑发人。也不能让小师弟伤心难过。更不能让他新晋恋人于温宁痛苦绝望。
有时候,死亡虽是解脱,可也是一种自私。亡者是感受不到痛苦了,可亲近的人,却可能要承担更多痛苦……
连清慢慢抱紧于温宁,轻声说:“还好,你现在有我,还有师弟跟师傅。”
他抬头,轻啄于温宁下巴,说:“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于温宁怔怔看着他,好半响,突然笑开。他将头埋进连清肩上,忘情地伸出双手轻轻搭上这人的背……
“嘶……松手松手,疼死了嗷!”疯狂捶背ing。
于温宁:“…………”总觉得我的背更疼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伤感,什么情怀,什么感动,在这一刻全都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