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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者聚集书库 > (修真)破戒 > 287 番外·佛心狱

287 番外·佛心狱

百丈孤峰,婆娑佛殿外。

简小楼拍了拍裙裾上的尘土,看着眼前的白玉石雕:“开启第二重吧。”

——“好的。”

镇守佛心狱的灵体回应道。

随着它话音落下,轮轴转动,婆娑殿大门缓缓开启。

简小楼绕开殿前正中央的白玉石雕,拾级而上。

这是她的佛心狱,共有十重,一重比一重困难。前七重若是失败可以重来,后三重则没有重来的机会。每通过一重,她所修习的地藏经功法的力量都将翻倍。

当年刚刚筑基被困在大葫肚子里时,简小楼无意中将其开启,通过了第一重,卡在了第二重。

尔后她转修剑道,佛心狱便被她抛下了,将意识里大白狗的眼珠子分离出去之后,佛心狱也随着消失。

现在他们身处大宇宙,依照与沙之间的约定,为深渊寻找新的宜居星球,飞船在世界缝隙中行驶的过程漫长,简小楼闲着没事,取回了眼珠子,重新开启了佛心狱。

她虽以剑道为主修,可她修习的剑道是以地藏经为基础的,通关佛心狱有益无害。

又因为先前曾经中断过,她此番重新再来,又闯了一回第一重试炼,与她曾经闯过的第一重并不相同。

第二重应该也变了吧?

简小楼倒是不希望改变,因为她已经有答案了。

先前的第二重试炼是这样的:在梦中,她是一只没有化形的小狐狸崽子,住在狐狸寨子里,父母和左邻右里与现实中的简家一模一样。

有一日,她和一群小狐狸在山里觅食时,小狐狸们掉进了陷阱里,唯一没有掉进去的,是跑得最慢的简小楼。

她的第一次选择,是跑回寨子通知族长,大狐狸们飞奔去救,将猎人们抓了回来,竟是战天翔、楚封尘几人。第二日清晨,猎人们在狐仙庙被处死,简小楼没有阻止,失败。

第二次时,当小狐狸们掉入陷阱,简小楼选择不回去报信,看着小狐狸们被猎人开膛破肚,失败。

第三次时,简小楼思量再三,还是选择回去报信,猎人们再次被抓捕回去关进笼子里,准备第二日清晨拉去狐仙庙血祭狐仙。当晚,简小楼偷偷将猎人们救出来,带他们离开寨子,却被他们恩将仇报扭断脖子,失败。

第四次时,简小楼吸取教训,将猎人们带离寨子之后拔腿便跑。岂料半个月后,猎人们带领修士们闯入寨子,狐狸阖族被灭,她再次以失败而告终。

这第二重佛心狱曾经困扰了简小楼很久很久。

是让她在亲情与友情之间做出选择?

是让她在种族利益发生冲突时,寻找一个平衡点?

简小楼绞尽脑汁,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慢慢也就不去想了。

直到她被困在叶琅的轮回手里无所事事时,偶然想起,忽地发现这重试炼其实非常简单。

小狐狸们是必须得救的,她是必须得回去报信的。

与亲情友情无关,那些只是障眼法。

与种族利益立场也无关,单纯就事件而言,猎人是侵略方,狐狸族是被侵略方,无论自己站在哪一方,都必须阻止猎人杀戮。

猎人们因此被抓回寨子里,等待第二日清晨被杀的命运,是他们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既然如此,看着他们被处死,简小楼为何会失败呢?

因为“罪有应得”四个字,是站在“法”和“秩序”的角度上来判断的。

此地是佛心狱,在佛祖慈悲的眼睛里从无恶人,只有被欲望蒙蔽了的好人。

站在佛修的立场上,简小楼不能漠视他们的生命被剥夺,必须做出行动。

而所谓“行动”,并不是指偷放他们离开。

自己身为狐族,在第三、四次通关时,毫无缘由的救下猎人,好比东郭先生救下了恶狼,农夫温暖了冻僵的蛇,属于不分善恶,滥施慈悲,必遭祸患。

正确的做法是在他们被处决的前夕,施宏大法力,度他们脱离苦海,登上彼岸。

说的通俗点,就是给他们宣讲众生平等,少杀生,多积德。

若他们诚心悔改,承诺不再侵犯狐族,再放他们离去。

若他们死不悔改,那只能等他们被处死之后,对着他们的尸体念一念超度经文了。

就像当年天行对叶琅说的那番话:面对穷凶极恶屡教不改之徒,给予他们最好的教化,便是亲手送他们去投胎转世,重新做人。

乱世里的佛修,既要有菩萨心肠,也得有霹雳手段。

简小楼一边思索着,一边通过婆娑殿门,进入虚幻世界。

好得很,第二重试炼没有改变。

她按照自己新的认知,在猎人们被处决前夕,先与他们滔滔不绝讲了大半宿的佛法,讲的几人痛哭流涕泪流满面,发誓要皈依我佛绝不再犯。

经过一番思索,简小楼决定放走他们,毕竟小狐狸们并没有伤亡,他们罪不至死。

这一次,她成功了。

——“恭喜主人,您成功通过了第二重佛心狱。”

简小楼睁开眼睛,已然身在婆娑殿外。

她抿了抿唇:“果然如此。”

也不怪她当年无法破解。

那时她年纪小,刚刚筑基不久,也就是四阶左右。阅历粗浅,地藏经背诵的滚瓜烂熟,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而她在轮回手里想到破解之法时,已是十五阶顶峰修为,拥有着一万多年阅历。

退一步说,就算当年让她想到这个法子,让她对着几个与她差不多阅历的年轻人宣讲佛法,度人向善,她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

所以她还得出一个结论,一些难题之所以难,是因为年轻。

——“主人,您是先离开佛心狱休息,还是继续开启第三重?”

“开吧。”

简小楼不觉得累,佛心狱里的时间与外界不同步,飞舟上有夜游与素和,她很放心。

——“好的。”

第三重、第四重、第五重、第六重、第七重,婆娑殿大门一次次开启。

简小楼皆是一次成功。

只要她时刻站在佛修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通关是很容易的。

因为无论故事怎样编排,走向如何诡异,骨子里都是较为基础的佛学理论。

——“主人,恭喜您已完成前七重试炼,只剩下最后三重,我建议以您目前的修为境界,还是不要着急开启第八重试炼为好。”

简小楼的确有点累,但她想一鼓作气:“我试一试吧。”

——“记得您第一次来到佛心狱时,我便告诉过您,前七重试炼失败之后均可重来,自第八重起,最后这三重是无法重来的,倘若您在幻境中死去的话……”

“你之前还说佛心狱一旦开启,若是停止修炼,唯有废去一身修为呢。”简小楼调侃道。

——“这个……”它语气赧然,“我说过,我只是看守佛心狱的灵体,意识内接收到的信息,的确是这些规矩……”

“我明白。”简小楼不知它看不看的到,对着空气摆摆手。

她修炼的地藏经是天行创的,素和拥有着天行的记忆,她进入佛心狱之前,特意去找素和询问了关于佛心狱的相关信息。

与她先前猜测的差不多,佛心狱原本就在大白狗的眼珠子里,天行无意中进入佛心狱开启修心,尔后才琢磨出地藏经功法。

当然了,天行也不是无意中进入的,这佛心狱是焚灯放进大白狗眼睛里去的,大白狗是焚灯的坐骑。

至于佛心狱最初的来历,素和也不是十分清楚,说是从一位佛主那里得到的赏赐。

应该是个小佛宝。

只不过焚灯进去闯了两重,觉着甚是无聊,便抛诸脑后了。

而天行十八阶时,闯过了第七重,后来因为树妖之死他还了俗,再也没有继续下去。镇狱灵不记得他们,是因为每换一位新主人,它的记忆就会重新洗牌——相当于恢复出厂设置。

所以素和也不知道最后三重是什么模样,即使知道也没用,每个人的幻境都是不同的,佛心狱最厉害之处,是会根据你所能理解的文明来创造幻境。

就像她先前通过的第五重幻境,世界背景竟是地球科技文明。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惩罚规则并没有镇狱灵说的那么严重,佛族的宝物,不可能杀死修炼者。

如同她之前猜测的,那些可怕的后果,只是借镇狱灵之口给传人一个震慑,督促传人认真对待罢了。

不过素和也说了,后三重肯定是不能重来的,失败必有惩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叮嘱她切莫掉以轻心。

——“主人?”镇狱灵再次劝道,“真不是我小看您,以您现如今的境界,确实还达不到开启第八重的标准,我认为您最好再多参研一些佛法……”

“开吧!”简小楼挑了挑眉毛,“我虽从不以佛法准则行事,但对佛法奥妙的理解,不是一般佛修能比的。”

她念的佛经并不多,甚至背不出几条囫囵的佛偈来,可她敢说这话。

实践出真知,以身证轮回,不比专研佛经来的更透彻?

——“那……好吧。”镇狱灵很无奈的语气。

一阵隆隆声过罢,婆娑殿大门缓慢开启。

简小楼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第八重幻境果然特殊。

简小楼敏锐的察觉到试炼风格起了变化。

前七重幻境里,她一睁开眼睛不是幼崽就是成年人,身边的亲人朋友虽然一直在正常说话生活,可一看就知他们没有灵魂。

此次不同,她好似轮回转世了一般,投胎去了没有修仙者存在的凡尘世界,成了一个男孩子。

父亲连不平是江城县上的一个捕快头子,她十六岁后子承父业,也成了县衙里的一名捕快。

日子平静如水,毫无波澜,不知道第八重幻境到底考验的是什么。然而连闯七重,简小楼早已习惯佛心狱的节奏,倒是也不着急。

很快,考题来了。

在她任职捕快的第三年冬天,天气冷的出奇,连接青龙县与江城县的河桥突然断裂,出了趟远差赶回家过年的简小楼只得暂时宿在青龙县龙门客栈中。

青龙县位于边陲,又是临近年关,往来旅人少得可怜。

简小楼在龙门客栈住了四天,统共只见过五个人:半老徐娘的掌柜、唯唯诺诺的小伙计、老实敦厚的厨子、三楼天字一号房里的过路胡商、一楼人字一号房里常住的秀才。

而简小楼,住在地字一号房。

客栈是三层天井式建筑,呈环形,又有些像土楼。

地字一号房坐南朝北,天字一号房坐北朝南,简小楼与那胡商恰是对面。

《龙门客栈》她看过,是间鼎鼎有名的黑店。

巧的很,这间龙门客栈内也有位颇具风情的女掌柜,没事儿就爱扭着腰肢、抛个媚眼。

简小楼视若无睹,但那胡商早被勾的心痒难耐,看着女掌柜时口水都要滴落下来。

简小楼觉得他迟早会被迷晕了剁碎了拿去蒸包子。

于是她白天不敢吃荤食,只吃白粥馒头。夜里不敢睡觉,抱着剑坐在床铺上。第八重幻境内没有灵气,她也无法修炼,就这么干巴巴坐着,困得太厉害,便闭着眼睛眯上一会儿,稍有个风吹草动立刻醒来,生怕被剁碎了蒸包子的人是自己。

倒真不怕睡沉过去,打从住在这房间的第一晚起,她总能听见若有似无的猫叫声。

没有修为,做不到听声辩位,也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

奇怪的是第四日傍晚,简小楼在一楼堂厅内吃过晚饭,回到二楼房间里之后,猫叫声消失了,颇令她有些不适感。

入夜里,听见小伙计踩着木制楼梯上楼来,她打开门喊住了他:“那只猫是不是被你赶走了?”

小伙计端着盆水,正准备擦拭栏杆,愣了一下:“猫?”

简小楼皱眉:“你听不见猫叫么?我日日都能听见。”

小伙计微微眨眼,忽地面如菜色:“客官,您日日听见猫叫??”

“恩。”简小楼看他脸色不对,“怎么了?”

“咱们这附近没人养猫啊!”小二端盆的手微微有些哆嗦,抬头看了对面三楼一眼,“不过,几天前……恩,就是您住进来那一天上午,那位胡爷从外头买了只黑猫崽子回来,说是送给掌柜逗趣,掌柜的可开心了,但那小猫崽子不知怎地受了惊,挠了咱大掌柜的手。”

简小楼眉毛一蹙:“然后呢?”

她与那胡商打过几次照面,不是个好相与的货色。

小伙计压低声音道:“胡爷脾气大,当场就把那猫崽子给摔死了。哎呦,别提多惨了,脑袋摔的稀烂,眼珠子都崩出来了……话又说回来,客官,您当真听见猫叫了吗?”

小伙计小心翼翼问着话,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哦,可能是风声,我听错了吧。”简小楼咧开嘴,哈哈笑了两声,回房间里去了。

瞧把这小伙计吓的。

第八重幻境里的人,最怕怪力乱神。

说白了,是因为没有“怪力乱神”,人们将“因果巧合”当成了“怪力乱神”,由未知而感到恐惧。

星域世界里满天飞的妖魔鬼怪,凡人们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简小楼根据她对第八重幻境十九年的理解,并没有什么仙魔怪力,她听见的猫叫真实存在,应是一只野猫,距离地字第一号房位置比较近,她的耳力又比旁人好,故而听得到。

当晚子时三刻,月黑风高。

“啪……”

闭目小憩的简小楼猛然睁开眼睛,对面三楼的位置,传来瓷器落地的脆响。

接着,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简小楼心中一悚,是那胡商!

她因一直防备着黑店偷袭,并未脱衣,抓着剑夺门而出,飞身一跃,脚踩上二楼走廊栏杆,翻身落到三楼走廊,快步奔向胡商的房间。

在这短短时间里,女掌柜、小伙计、书生先后跑出房门,眼睛里全都透出疑惑和恐慌。

不是他们干的,至少不是他们亲手干的。

胡商居住的天字一号房是虚掩着的,屋里黑黢黢,简小楼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儿,一脚踹开房门的同时,手里的火折子已经燃起。

天字房是套间,在卧室与客厅交接处,摆着一扇屏风。

只见屏风前散落着一地碎瓷片,胡商穿着中衣趴在瓷片堆里,被锋利的瓷片割伤了颈部大动脉,鲜血汩汩流着,按照这世界的医疗水平,俨然救不活了。

“啪嗒!”

简小楼听到卧室内有响动,绕开屏风冲了进去。

没有瞧见人,只看到临街两扇窗在惯性的作用下不断晃动,是有人跳窗离开了。

简小楼跑到窗边,远远瞧见一个模糊黑影子在房檐上跳跃。

她施展轻功去追,对方轻功亦是不弱,始终与她保持着极限距离,令她看不清身影。

追了有小半个时辰,追到一个小巷子时,对方失去了踪迹。

简小楼神色郁郁的回到客栈里。

客栈早已报了官,大概是瞧上了胡商随身携带的财物,县衙很快来了人,简单勘察过后便将胡商的尸体抬走了。

县衙给出结论:胡商属于意外死亡,夜里起来上茅厕,睡的迷迷糊糊不小心碰到了桌子,花瓶落地,他脚下一滑,自己摔在了瓷片上。

私底下都在传:是那被他摔死的黑猫回来索命。

简小楼肯定是不信的,她将追踪黑衣人之事上报官府,却被县老爷骂了一通,说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歹也当了三年捕快,简小楼知道这其中猫腻儿,若不结案,整个县衙这个年关算是过不好了。

随便吧,反正只是幻境而已。

简小楼经历的多了,不会特别入戏。她依然回到客栈里住宿,揣测着到底是谁杀了胡商。客栈里统共几个人,不是小伙计、女掌柜、书生,只剩下厨子了。

但厨子膀大腰圆,简小楼那日看到的黑影子虽然模糊,却不是这一款。

第五日,平静。

第六日,平静。

第七日夜里,简小楼有些熬不住了,毕竟是没有修为的血肉之躯,她疲惫至极,开始不住的打瞌睡。

窸窸窣窣细碎的声音将她惊醒。

简小楼抓紧了剑,竖起耳朵,确定楼顶上有“动静”。

莫非是之前那个黑衣人?

事有蹊跷,简小楼披上夜行衣,悄悄从后窗口飞上屋顶,举目四望,一览无余,万籁俱寂。

莫不是太过疲惫出现了幻听?

简小楼捏了捏眉心,站在高处,下意识朝着胡商先前住的天字一号房望去,惊见两扇窗诡异的晃动。

这不是灵异世界,简小楼也不是轻易就能被吓到的人。

她判断,应是有人从窗子翻进屋里去了。

胡商“意外”死亡已经三天,尸体早被拉去了义庄,那房间是空的,那黑衣人杀了人,又回去做什么?

遗落了重要物品?还是寻找什么?

简小楼稍稍思量,施展轻功落在了天字一号房门口,轻轻推门而入,迎着微弱的月色,正准备往屋里瞧,却好似惊动了什么,屏风一个晃动,有个球状物的黑影从屏风上头落在了桌子上,瞬间滚没了。

太过昏暗,简小楼根本也没看清那球状物是个什么东西,便听“啪”的一声。

原来桌上有个花瓶,被那球状物砸落在地,裂成许多块儿。

这?

简小楼微微讶然,此时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来不及仔细分析,又听见屏风后的卧室里有人道:“谁啊?”

这声音令她大吃一惊,竟是胡商?!

搞什么鬼?

胡商已经死了啊。

佛心狱从不会出现这种错误!

可眼下的情况是,被惊醒的胡商连鞋子都顾不得穿,从床榻上起身,绕过屏风出现在简小楼面前。

“你是谁?”月色透过门缝照射进来,胡商一眼瞧见站在门内穿着夜行衣的简小楼,他被吓了一跳,故而不曾注意脚下,踩上了碎瓷片,脚下一滑便摔倒在地。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颈部大动脉被瓷片割断,鲜血喷了出来。

这?

这这这?

简小楼傻眼了。

这是她连闯七重幻境一来,第一次傻眼。

她没有时间考虑太多,因为耳朵里接连传来几道“嘎吱”声响。

她屏住呼吸,转身透过门缝向对面望去,却看到自己前脚才刚离开的“地字一号房”,又冲出来一个“简小楼”,翻身从二楼跃上一楼,正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简小楼脸色瞬冷,心知第八重幻境的考题出现了,应与轮回有关。

适用什么佛法?

下一步该怎么办?

轮回是她的强项,可她毫无头绪。

分秒如年,寒冬腊月里,简小楼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终于是有些慌了。

第八重幻境没有重来的机会,她不能轻易尝试脑袋里那些不成熟的破解之法,真后悔为何不听镇狱灵的提议,多领悟些佛经再进来。

眼看着另一个自己提剑就要冲进来,简小楼先绕过屏风,躲进卧房里。

“嘭!”

房门被踹开。

客厅里一无所知的“简小楼”一手提着剑,一手拿着火折子,看着脖子喷血的胡商正惊讶。

卧室里躲着的简小楼眼风瞥过临街的小窗子,眼睛蓦地睁大。想起了什么,她推开窗门,从窗口跳了出去,跳到了另一栋建筑的房顶上,一路逃命。

如她所料,身后的“简小楼”听见动静,跳出窗子穷追不舍,整整追了半个时辰。

简小楼最终甩开了“简小楼”的追捕。

原来,凶案现场出现的“黑衣人”就是她自己。

气喘吁吁的蹲在破庙里,简小楼转动脑筋。

她很明白自己触发了某种力量,回到了三天前,陷入了一个轮回怪圈里,和他们用几生几世来兜的大圈子不一样,这个圈子非常小,只有短短三天。

倘若她的猜测没有错,刚才追着自己的“简小楼”追丢了人,已经返回客栈,继续住在客栈里。

三日后的晚上,“简小楼”又会被声音吸引,前往胡商的房间查探,间接害死胡商。

胡商将再死一次,“她”将被新的“简小楼”追到这间破庙里来。

就这样,胡商每隔三天死一次,将会有无数个间接害死胡商的“简小楼”,被一无所知的原始“简小楼”追到这间破庙里。

想到这里,简小楼脊背发凉,起身环顾四周:“有人吗?”

她怕自己并不是第一个,不是最最原始的那一个。

静待许久,无人回应她。

简小楼提心吊胆的又蹲下了,压住纷乱的思绪,继续思考解决之法。

一,现在折返回去客栈,告诉原始“简小楼”一切,三日后的夜里哪怕天塌了也不要出门。

怕是行不通。

这属于强制割裂因果,原始“简小楼”不出门,如何间接害死胡商?

胡商不死,现在的一切就都不存在了,成为一个悖论。

二,回去客栈以旁观者的姿态潜伏着,看清从窗户潜入胡商房间内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以及将花瓶砸下来的球状物又是什么鬼东西。

这或许是解开小轮回圈的关键。

拿定主意之后,简小楼在破庙里待了三日,即将迎来那个诡异的夜晚。

傍晚时分,她将结了冰的泥地烤融,在泥地里滚了一圈,伪装成一个脏兮兮的乞丐。

佝偻着脊背,她从人烟稀少的长街上走过,肚子饿得慌,先乞讨了些吃食,尔后躲在客栈外的一条巷子里。

简小楼选择的蹲守地,恰好能看到地字一号房的窗子。

她在监视“自己”。

一刻钟后,她看着“自己”的身影从房间里消失,她知道“自己”是去堂厅里吃晚饭了。

神经松懈的同时,她听见轻轻浅浅的猫叫声。

简小楼眨了眨眼睛,莫非那只陪伴了自己四天的小野猫就藏身在这附近么?

她记得,“自己”吃过晚饭回来以后,就再也没听见猫叫声了。

简小楼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寻着声音找了过去,用手扒开一堆腐烂的垃圾,掀开一个倒扣的竹篓,瞧见角落里有一只成年黑猫。

它趴在地上,低声呜咽着,两只前爪一直在结冰的地面拼命的挠,指甲断裂,连血液都已经凝固了。

在它爪下,有一只死去多时的小黑猫,身体干瘪,右眼眶子只剩下一个洞,半边身体混着血液被冻进了土里。

简小楼明白了,这只死去的小黑猫,正是胡商先前摔死的那只。

一直呜咽的大黑猫是只母猫,应是它的母亲,嗅着气味追到这里来,却只找到孩子残破的尸体。

它大概是想将小黑猫叼走,尸体却被冻住,它唯有不断以爪子挠着周围的冰块。

简小楼心头一酸,不管周围的秽物,伸出拳头朝着小猫尸体旁砸了下去。

咔,冰块碎裂。

她将小猫从冰渣子里捞出来。

那母猫抬头看着她,目光带着警惕,但它已是极为虚弱,没有力气反抗。

简小楼索性将母猫也抱起来,快步走出了小城。

她在城外荒坡上找了地方,以短剑挖了个土坑,将小黑猫的尸体完整的埋了进去。然后,她掏出乞讨来的半个烧饼放在母猫面前,又揉揉它柔软的脑袋。

简小楼重新回到巷子里监视“自己”。

从亥时到子时,她一直盯着“自己”的窗口。

忽然,她听见一声猫叫。

简小楼一愣,站起身来,看到一个黑影子跳上了房顶,进入客栈去了。不一会儿,房间里正打盹的“简小楼”被惊醒,穿上夜行衣,跳出窗户翻身上了房顶。

简小楼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被猫给吵醒的,进入富商房间打碎花瓶的球状黑影也是猫。

接下来,房间里会出现第三个“简小楼”,因为花瓶落地惊醒,去抓第二个穿夜行衣的“简小楼”,陷入一个新的轮回里。

简小楼猜测,这间客栈有古怪,一到子时三刻,三天前和三天后的世界会重合在一起。

第八重幻镜的脑洞有点大,再玩恐怖游轮么?

然而简小楼很快被打了脸,富商摔倒惨叫之后,地字一号房里并没有出现第三个自己。八一中文网

不仅如此,客栈里安静的仿若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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