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墨就着任先生的台阶,也给任先生往下铺台阶。
但裴墨这么一说,任志鲲就又想起这小子不打招呼,偷偷把他的宝贝女儿给娶走了。
简直岂有此理!
任志鲲把脸一沉,“你最不该的是,不说一声就和心心结了婚!我把户口本放在你那,可不是让你有一天偷偷和心心去领证的!”
一提这事儿,裴墨脸色讪讪,一时竟也不知道该怎么狡辩了。
任水心不知道上午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看到裴墨和父亲的脸上风雨变幻,似乎是有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而裴墨显然是做好了忤逆父亲的准备,就怕会说出什么让父亲生气的话来。
这家伙对父亲是忠诚,但并不是没有底线的愚忠。
父亲再说下去,任水心真怕这俩人当真干起仗来。
于是在裴墨开口之前,她赶紧对父亲小心说道:“爸,想想我妈。”
想想妈妈在的话,会以什么态度对他们两个。
任水心妈妈的个性是超级温柔的那种。
水心五岁还尿过一次床,那一年父亲生意寒冬,一家人甚至卖掉了大房子,搬进了小居室。
当然那只是暂时的,后来很快,任水心就又住进了大别墅,坐进了豪华的轿车。
她更愿意把那段经历当做一段平凡人生的体验。
总之,他们家遭遇经济危机后,父母卖掉了大部分值钱东西,留下了一个妈妈最喜欢的大床垫,据说贵得离谱,能买普通人一套房。
结果小水心尿床了。
水心的父亲都有点生气了,水心也觉得又丢人又难过,她也很喜欢那床垫的。
但她妈妈却指着那一片湿漉漉的痕迹,兴奋地问水心和她爸爸,像不像一只小恐龙。
水心爸爸一看,哎?还真是,是一只胖乎乎的小霸王龙呢。
水心也趴在床上看,觉得自己也没那么丢人了,甚至还很厉害。
然后妈妈把水心抱在怀里,说我们心心长大了,你看,在床上画的地图都比原来大了呢!
想着那些往事,任水心的视线不由地模糊。
妈妈就是那种永远不会扫兴的人,即使在逆境中也能苦中作乐。
她真希望父亲也能像妈妈一样,保护她的快乐,真心地祝福她,而不是责备她。
任志鲲眉头一皱,“我天天想你妈!今天给她放一天假!”
任水心咧嘴一笑,被噎得有点说不出话。
任志鲲再往下说的时候,眼圈反而红了:“你们不声不响把证一领,干嘛,搞得好像你妈不在了,我这个爸爸当得又强权,又蛮横,你想追求个幸福,我也不同意是吧?”
水心忙说:“不是不是,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裴墨也同时说道:“我们没这个意思。”
任先生眼圈更红,拿起桌上一家三口的合影,那还是多年前的老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还能骑在他脖子上玩,他美丽的妻子,是那么年轻,笑起来是那么温暖,而他也还没有头上的白发。
可转眼间,他老了,女儿也长大了,要嫁人了,不要他这个老古董了。
妻子却永远停留在她最好的年华,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人世间,一个人面对衰老和离别,以及越来越独立的女儿。
这么一想,竟忍不住得潸然泪下。
这下水心和裴墨更慌了。
裴墨戳戳水心后腰,给她使眼色,安慰安慰你爸。
“爸,你振作点,我只是领了证,不是跟您断绝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