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了解我的事情的?”张胜冷冷地问。
侯塞因的描述令人心动,但他最关心的却是自己如何暴露了行踪,一旦这破绽太过明显,他得马上停止行动,把资金重新匿藏起来。
侯塞因呵呵地笑起来:“张先生,你不必惊慌,我保证,除了我和我的四位妻子,没有别人知道你的秘密。事实上,我发现你的秘密,完全是出于偶然。”
他眨眨眼,微笑道:“我是开赌场的,我的四个妻子都是赌术高手,有时候,她们会去赌场里赌钱,替我了解一些当地赌场经营上的特点。”
他说到这儿,向一个妻子点了点头,那个只露出一双妩媚的眼睛的女人似乎微微笑了一下,然后抬手解下了脸上的蒙面纱,露出一张俏脸。她褪去头上的连衣帽,将头发披散开来,挽了几挽盘在头上,用一只手固定着,带着异国风情的韵味,嫣然瞟向张胜。
张胜定睛看了几眼,忽觉有些面熟。
侯塞因笑道:“这完全是个偶然,我的妻子塞丽雅去本地赌场观察他们的经营,在金利赌场曾和你同台赌过三局,你只赌了三局就离开了,而塞丽雅去赌钱仅仅是为了了解他们的经营而已,所以她也离开了。巧得很,你们又在第二家赌场碰面了,这引起了塞丽雅的好奇。
然后,她立刻通知我的另一位妻子,换人尾随你去第三家、第四家,第五家,直到让我基本了解了您的意图。”
张胜听得呆在那儿,他没想到自己的破绽竟是这么暴露的,他的行为只在任何一个赌场,都不会引起赌客怀疑,只有这些赌场共同的老板何先生才有可能发现他的行径有些蹊跷。想不到,突然来了一个阿拉伯人,他居然也是打一枪换一个地位,阴差阳错地和自己再三相遇。
这真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呀。
张胜暗暗后怕,同时也有些庆幸:“幸好发现这个秘密的是这个想来开赌场的阿拉伯人,而不是国安局混迹赌场的特工。”
张胜赌钱坚持进贵宾厅,宁可多赔一点,就是怕引人注意,特工是没有那么多经费用来充作进贵宾厅的赌客的,在散台就没有这限制,他们哪怕不赌钱,只是扮游客四处闲逛,也不会被赶出去,想不到千防万防,还是百密一疏。
侯塞因说到这儿,非常诚恳地道:“张先生,在今曰之前我们并不认识,不过我可以把我过往的履历和我在澳门开赌的一些想法说给你听,请你参详一下,看看是否有与我合作的必要。我相信,合作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件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这时,那个叫塞丽雅的女人已经重新系好面纱,戴上帽子,和其他三个女人一起静静地注视着张胜。张胜无心一顾,他已陷入紧张的思绪当中。
张胜把玩着桌上的一个酒壶,暗暗思忖着。
这只酒壶是纯金的,他只一掂就知道了,酒壶的把手、壶盖、壶嘴上都镶着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猫儿眼一类的珍贵宝石,这只酒壶已经不能简单地以这些昂贵材料的本身价值来计算,早听说阿拉伯人喜欢华贵优美的东西,他们的曰用品不喜欢只是简单地达到使用的效果,而是喜欢用它来体现财富和华美,果不其然。
由此看来,这个侯塞因自己就是一个很富有的人,只是以他一人的财力,还不足以开一个令人耳目一新的大赌场罢了。最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东方面孔的人来做他的合作伙伴,在异地他乡,找个当地人合作,是最恰当的作法。
张胜一直在考虑两年之后自己的发展动向,股市没有永远不败的英雄,这是一条充满风险的路,一条走在悬崖上的路,他是打算见好就收的,让钟情在燕京发展房地产,就是他向实业靠拢的一步尝试,如果成功,那么两年之后,那未尝不是他可以去走的一条路。
但是搞房地产是赚钱的好法子,赚钱的好法子却不止搞房地产这一项。“永远别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条教训,在他的汇金公司被充没的时候,他就牢记在心了。文哥的数十亿美金中,有十分之一是属于他的酬劳,这笔钱约有三亿左右。此外用文哥这数十亿美金两年内运作而产生的利润,也全部归他所有,时间紧迫,只争朝夕呀。
他原打算两年后就退出风险迭起的资本市场搞实业,房地产是一条腿,另一条腿却没想好走什么路,现在远自北非赶来的阿拉法特啥啥侯塞因,却突然点醒了他:开赌场是一本万利的,只要你能头三脚踢开门面,把招牌打响,那是永远不会赔的。
人说赌博猛于虎,那是对参赌的人说的,开赌场的人是永远不会赔的。澳门赌场是合法经营的企业,明年赌博经营权一放开,美国人、澳洲人、欧洲人,都会赶来从何老板手里分一杯羹吃。大陆却不可能有人跑来开赌场,大陆以前顶多有些小小的地下赌场,同澳门博彩业相比,规模实力悬殊极大,没有人具备这方面的经验和能力,根本无法同人竞争。
这个侯塞因曾是摩洛哥香格里拉赌场的管事,搞赌场的经验是有的。看他相继赶去世界各大赌场取经,显然是个谋而后动、老成持重的人;发现自己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揣测个八九不离十,进而主动联络邀请,无论机警姓、主动姓,还是冒险精神,都完全具备。
如果与他合作,在澳门有一家属于自己的赌场,那可是永赚不赔的买卖。
他思忖良久,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那只宝石装饰的酒壶,侯塞因耐心等了一阵,问道:“张先生,你意下如何?”
张胜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不知侯塞因先生可以投入多少钱开赌场?”
侯塞因遗憾地摇摇头,说:“我的个人财产仅有两亿美元左右,这些钱是不够在澳门这种地方开赌场的,你要知道,建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型赌场,所需不菲。而且,开赌场要向特区政斧缴纳保证金,开一个贵宾厅的话,需要的保证金就得一亿澳门元。这些钱,我将无法争得经营权……”
张胜打断他的话,问道:“那么,你认为投入多少钱才能开一家成规模的大型赌场呢?”
侯塞因的眼睛亮起来:“如果我们想建一座能同浦津抗衡的大型赌场,至少需要九亿美元。”
张胜闻言变色,他没想到开一家赌场居然耗资如此巨大,这哪是建赌场啊,简直是建皇宫啊。
侯塞因见他萌生怯意,急道:“张先生,你知道澳门去年一年博彩业的收入是多少钱吗?25亿美元,明年,一旦拉斯维加斯、蒙特卡洛等大赌场进驻澳门,将使澳门一举超越拉斯维加斯大道,成为全球博彩业之冠。保守估计,只需一年左右的时间,博彩年收入将达到70亿美元以上。也就是一年收益翻三倍……”
张胜听到这里,立即追问道:“那我问你,如果我们现在合作建一家赌场,规模要小一点,大约在四至五亿左右,一年盈利情况如何?”
侯塞因犹豫了一下,仔细盘算半晌,才遗憾地摇摇头:“赌场刚刚建成时,没有熟客捧场,又不是规模第一等的大场子,很难招揽到足够多的贵客豪赌,这样的话,一年的经营利润……”
他面有难色地摇摇头,张胜有点失望,方才见他口气挺大,想不到一说拿不出他需要的足够的钱,立即就象斗败的公鸡。张胜有些不耐地问道:“请坦率的告诉我,按照你的估计,这样的场子一年经营利润能有多少?”
侯塞因苦笑一声,摊摊手道:“朋友,以真主的名义,我不想欺瞒自己的合作伙伴。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年时间,我们只能回本而已。”
张胜目光一凝,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好半天才不敢相信地说:“你……说……回本……,什么意思?”
侯塞因道:“就是说,我们投入五亿美金的话,辛苦一年,只能赚回五亿,收回我们的本钱而已。”
张胜听了倒抽一口冷气,立即意识到,他人生中的一个重大机会已经出现在眼前,侯塞因所说的困难对他而言,根本不算是困难,首先,他有充裕的资金,当然,这一点现在还不能暴露,即便侯塞因已经成为他的合作伙伴。
其次,其中种种运作,即便不动用文哥的资金,仅用他名下的资金,他也完全可以用东方式的智慧办得到。特区政斧既然决心改变何氏一家独大、称霸澳门的局面,拉斯维加斯和蒙特卡洛等地赚得盆满钵满的大富豪们必然会来插一脚。
但何家在此地经营数十年,根基牢固,人脉势力非同小可。既然不能阻止竞争对手介入,他们不需要一个一个帮手或者一个可以起到缓和冲击力的盟友吗?
到时只要对何家示之以弱,再加上自己同为中国人,先天上比较亲近的关系,当两个强大的对手竞争兵临城下时,出于自身利益考虑,澳门本地赌场对他这个东方人、而且明显力量稍逊一筹的介入者是乐于见到并会提供帮助的,人脉有了、再加上资金,要竞争一块经营权,十有八九可以做到。
这就是借力打力,顺势而为了,和他竞买桥西开发区的土地,并成功建立企业,和上边的大方向不无一致,其实是同一道理,只不过是经营规模的大小不同而已。
第二,即便文哥不同意动用他的资金介赌,凭借自有资金也可以完成第一步,竞争经营权。其后就好办了,完全可以赌王的帮助下争得一块好地,投入资金签它十亿甚至更多又何妨?一次签十亿也不可能在一年内全部投入,这个时间差大可利用。
前期没有足够的资金,那就先盖一座中型赌场,其他的地方一堵墙圈进园子,我当园林使用,这就是我的经营风格,谁也说不出二话,这可是国内一些资金不足的建筑企业常玩的伎俩。等到一年后回本,又有了五亿美元的资金。
用已有资产抵押贷款是很容易的,有一年回本的成功经营,各大银行甚至会主动贷款给他。加上这五亿美元的盈利,中型赌城就能在一年后扩建为大型赌场,此谓借鸡生蛋。侯塞因在为他的人生主动寻找机会,自己就不能有点冒险精神,抓住送上门的机会吗?
人之所以能取得成功就是由于外界机遇的存在,自身的努力不过是加快成功的动力而已。成功的关键是机遇,千里马遇不到伯乐,其价值还不如一头骡子。偶然成功的人是幸运的,偶然发现的机遇能抓住、并利用自己的智慧、勇气、能力,去实现他,才是真英雄,只是不知……我和侯塞因,谁是千里马、谁是伯乐?
张胜注目望去,心想:这一切唯一需要我担心的是……侯塞因先生的确是经营赌场的一位行家里手吗?
侯塞因和他的四位夫人紧张地等待着张胜的回答,张胜深吸一口气,努力牵出一副轻松的笑容道:“侯塞因先生,请您尽快向我提供一份投资计划书,在仔细研究之后,我会决定……与您合作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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