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夫人也算是出身名门。
其父亲是太学院太傅之一, 其几位兄长也分别在朝廷当职,虽然现如今宁王府没落,但宁王夫人仍一直养尊处优、锦衣玉食。
可以说,她自出生以来, 从未受过如此折辱
可现在, 那个所谓神医竟然要她三叩九拜去取药这不是故意羞辱是什么更别说,坊间传闻那神医还只是区区一个少年,让她去向一个年纪只有自己儿子般大小毛头小子磕头简直荒谬
还有,为何永安庙那些贱民都可以白喝一碗粥,京城中一些达官贵人们也可以只花区区十两银子便买走一包药, 到了自己这里, 却是如此被刁难
难不成,那少年神医是宁王府仇人或是与她仇人有交情
会是谁呢可是, 宁王夫人一时半晌完全猜不到是谁
京城里各位达官贵人们夫人自有一个圈子,她与其中几位交好,就势必会与另外一些人结恶。看不惯她人很多, 表面与她情同姐妹、但背后说不定随时会插上一刀人, 更是数不清。
因此, 她又哪里能找到半点关于那少年神医到底是谁线索
宁王夫人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但看着病床上陆文秀越来越难看脸色,她咬了咬牙, 最后面色屈辱地决定照做。
她声色俱厉地命令了一众下人与文人, 让他们管好自己嘴巴, 此事绝对不可传出去, 若是在外面听见了半点关于此事风声,回来就削了他们嘴
此时宁王夫人也顾不上自己温婉大方形象了,气急败坏地将人全赶了出去,然后命两个丫鬟来替自己准备。
可是,此事即便尚未传出宁王府外,宁王府内,却是人尽皆知了。
下人们议论纷纷,平日里受到过宁王夫人苛待下人,心中都有些幸灾乐祸。
老夫人在梅安苑静养,老爷上回被派遣到穷僻柳州,尚未回来,没人敢让消息传到他二人耳朵里。
而陆裕安从太学院回来,听说了此事,脸色顿时难看万分,迅速起身去阻止宁王夫人。二弟病重事小,若是这种丢人事传出宁王府,还叫母亲颜面往哪里搁
宁王府就这样乱成了一团糟。
陆唤虽然不知道那人为何要让他救下陆文秀,但是那人做事必定有那人目,救下陆文秀于他而言,也并非什么大不了事,更何况,他也思及五日后秋燕山围猎,若是宁王府突然办丧事,那么他定然去不成了。
因此,略一思考之后,他让长工戊带上了一包药,前去那片树林,将药挂在了树梢上。
宁王夫人换上十分不引人注目黑色斗篷,身后只跟着心腹嬷嬷,从最偏僻那条路出发了,并且事先,提前让宁王府中侍卫将路上可能有百姓给清理掉,以免让人看到她奇耻大辱一幕。
泥泞小路上,她每走几步,都必须跪下来一次,膝盖被寒冷雪给冻得发紫,被坚硬地面给磨得出血。
几乎才走了十几步路,她这娇生惯养身子就快受不住了。
只是,又怕那神医在不远处盯着,若是没有按照他要求行事,只怕去了,拿不回来药。
因此,宁王夫人死死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挪。
还要提心吊胆害怕这条路上会有人出现。即便已经让府中侍卫驻守在附近,但她仍然恨不能钻进地洞里去,生怕被人瞧见。
就这样心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宁王夫人半走半跪,足足花了几个时辰时间,才走到了那画上所说树林里。
等抵达时候,她头发凌乱,斗篷污垢,看起来就像是个村妇,而完全看不出是平日里心机深沉、仪态高贵宁王夫人了。
宁王夫人前去取药,陆唤没兴趣亲眼见到她落魄场景,去忙自己事情了。
但是屏幕外宿溪却专门用最后一次点数解锁机会,解锁了那条树林小道,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看,看到宁王夫人三叩九跪到面色发白气若游丝,差点栽进一个沟里,尖叫着让嬷嬷赶紧把她拉出来,忍不住哈哈大笑。
宿溪心里爽快得酣畅淋漓,她总算是替崽崽出了一口恶气崽崽身上那些鞭伤,还没让这宁王夫人还回来呢
她和崽崽也算是说到做到,等宁王夫人千辛万苦地到了那片树林之后,就让她发现了那包药。
树林中空无一人。
宁王夫人身边还带了侍卫,原本在心中愤怒地想,若是那什么少年神医在树林中等候,绝对逃不过她手掌心可没想到树林中只有药,没有人。
宁王夫人倒也早料到那人对宁王府做出了如此捉弄之事,自然不会让自己轻易找出他是何人,只是,她受了此等奇耻大辱,却报复不得,宛如一拳头砸进了棉花里,心中一口闷气堵着出不去。
她气急败坏,赶紧让等候自己已久轿子滚出来,要快些打道回府。
“此仇必报。”她被人搀扶着上了那顶轿子,手指屈辱地攥紧了那包药,咬牙切齿道。
这药拿回去之后,宁王夫人让府内大夫看过,确定是风寒药,心中愤怒这才稍稍转为欣喜,赶紧让下人煎好,喂了陆文秀服下了。
这药非常苦,陆文秀还在昏迷当中,就差点吐出来。
宁王夫人鬓角青筋直跳,生怕他浪费了一滴自己千辛万苦取来药,于是配合着下人掐着他脖子,强行灌了进去。
这药喝下之后,翌日陆文秀病入膏肓风寒之症就有了缓解只是,喝了这药之后,不知道为何,他风寒症状虽然逐渐好转,却开始不停拉肚子,足足拉了三天、不停闯茅房。
再加上他病拖时间太久,身体就变得非常虚弱。
几乎是走几步喘一下,简直像个废物。
之后御医来看过,说是只怕他今后半年不能下床,都必须慢慢调养了。
宁王夫人听了,脸色顿时煞白,这诸多事情加在一起,令她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
当然,这些都只是后话。
第二日,长工戊得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