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跟着魏澜回了客堂。
魏澜面无表情, 阿秀脸颊犹带一丝红晕。
魏明珠还太小, 猜不到父亲与他的小后娘在房间里做了什么。
“父亲,您叫我”
魏明珠自发地走到魏澜身边, 凤眸复杂地看了阿秀一眼。昨日她被二叔骂跑, 魏明珠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可为什么不舒服, 魏明珠说不清楚。
魏澜坐在主位, 对魏明珠道“我说过, 以后你每日三餐都要与你母亲一起用,今早为何还得我派人去叫,你才过来”
魏明珠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父亲, 瞄眼阿秀, 魏明珠摸摸嘴角, 找借口道“我生病了,需要养病。”
魏澜冷笑“你病的是嘴, 不是脚。”
魏明珠吃此一呛, 只好低头认错“我知道了,以后我天天来。”
魏澜指着阿秀面前擦拭得干干净净光可鉴人的铺地石砖, 突然道“跪下。”
魏明珠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阿秀也被魏澜的严厉语气吓到了,提心吊胆地站了起来。
魏澜斜她“你坐下。”
阿秀不敢坐,哀求地道“世子,您这是做什么”
魏澜目光很冷“坐下。”
阿秀终归还是更怕他, 看看怒气冲冲瞪着魏澜的魏明珠, 阿秀战战兢兢地坐回椅子上, 却仿佛坐的是针毡,扎得她浑身都不舒服。
“我犯了什么错,凭什么让我跪”魏明珠跪天跪地跪父母,可阿秀只是他的继母,一个根本配不上父亲的乡下女人,就算长得漂亮,魏明珠也不要跪
父子对峙,阿秀深深地低着头,握在一起的小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耳边传来魏澜漫不经心的懒散语调“我可是你父亲”
魏明珠瞪着眼睛“是又如何”
魏澜指着阿秀“我三媒六聘娶她为妻,她可是你的母亲”
魏明珠抿嘴,不想承认阿秀是他的继母,但也无法否认。
魏澜继续问“昨日二爷去你房里,当着你的面羞辱你的母亲,而且还掐伤了你母亲的手腕,可有此事”
魏明珠吃惊地看向阿秀。二叔羞辱她魏明珠都听到了,掐伤手腕如何而来
忽然,魏明珠记起来了,当时阿秀想走,二叔抓住她手腕不让她走。
难道二叔竟然用了很大力气,抓伤了她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魏澜命令阿秀“让他看看你的伤。”
阿秀虽然猜不透魏澜到底想做什么,但魏澜那么严肃,严肃到要让魏明珠下跪,阿秀不敢在这个时候违背魏澜。她伸出右手,拉起一截袖子,露出了一段雪白细嫩的手腕。
魏明珠定睛一看,那腕子上果然有圈勒痕。
魏明珠心底更不舒服了,二叔怎么能欺负女人
确定阿秀吃了苦头,魏明珠的怒火没有刚刚那么强烈了,但他还是委屈,梗着脖子道“这是二叔弄伤的,父亲要罚就罚二叔,为何要我下跪”
阿秀放下袖子,余光也斜向了魏澜那边,好奇他会怎么说。
魏澜问道“如果我受了伤武功尽失,有人在你面前羞辱我殴打我,你会如何”
魏明珠破口大叫“谁敢打你,我跟他拼命”
魏澜目光一沉“如果那人是你二叔,你又如何”
魏明珠大叫“二叔也不行”谁也不能打父亲
魏澜再次看向阿秀,等着小男孩自己想明白。
阿秀听明白了,眼中掉下泪来。
魏澜居然把她与他自己放在了同等的位置,要魏明珠像维护父亲一样维护她这个继母。
魏澜说过,只要她老实听话,他会给她体面,昨晚更是说了他会教训所有欺负她的人,当时阿秀以为魏澜只是随口说说,原来他是认真的。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站在她对面的魏明珠看得最清楚。
挨了二叔的打骂,她一个小女人是挺可怜的,但
魏明珠还是不服气,魏澜是生他养他的亲爹,他愿意用命保护父亲,阿秀只是一个乡下女人,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魏明珠为何要保护她
五岁的小男孩倔强地抿着嘴,脊背挺得笔直,依然不肯下跪或认错。
阿秀擦擦眼泪,红着眼圈对魏澜道“有世子这番话,我已经知足了,此事起因都怪我烤羊肉害了少爷,世子就不要再为难少爷了吧”
魏澜冷笑,盯着她道“闭嘴,这是我们父子的事。”
才被他深深感动了一番的阿秀呆住了,既然要维护她,他为何还这么冷冰冰的
魏澜继续训斥魏明珠“你以为她只是你名义上的母亲,她的事就与你无关了你好好想想,如果有个儿子坐视他的继母被人羞辱被人欺凌,那儿子只在旁边看热闹,甚至拍手称快,外人会如何评判他”
魏明珠不知道。
魏澜冷笑“外人会说他没有骨气,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从此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着脊梁骨笑他窝囊无用,笑他没有男子汉大丈夫的血性,笑他不知孝道枉为人子。明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做那种连自己母亲都保护不了的孬种”
魏明珠大大的凤眼里不知何时蓄满了泪珠
父亲宠他,事事以他为先,但不是所有人都敬他畏他,就在这国公府里,魏明珠不止一次听人嘲笑他的生母是身份见不得光的卑贱女人,嘲笑他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嘲笑父亲一世英名却犯下大错养了他这个儿子
国公府里如此,外面嘲笑他的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