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与麦大惊,连忙折回去。
房间的窗帘很厚,她快速拉开,却发现这片别墅区都停了电,没有灯。
加上今夜没有月亮,所以整个视线里依旧都是黑暗。
陆敛沉坐在地上,呼吸粗重,显然状态已经快速恶化。
陈与麦过去,伸手去拍他的手“你怎么样”
陆敛沉声音急促,带着浓浓的喘息“开门。”
陈与麦焦急“门锁好像坏了,我拧不开。”
她说着,去拉陆敛沉“我扶你过去,你试试”
“嗯。”陆敛沉应着,艰难起身,过去开门。
只是显然门锁还真卡死了,他打不开。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凝聚,开始不断往下滚,陆敛沉的身上很快也出了冷汗,沾湿衣衫。
陈与麦伸手去摸他的口袋“你的手机呢”
“在外面西服里。”陆敛沉说着,已经无力地又跌坐在了地上。
陈与麦焦急“那我的呢”
陆敛沉没回答她。
此刻,他只觉得耳旁开始呼呼灌着风,随着冷风的呼啸,很多东西重新将他包围。
当初的那十年他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的那十年
黑暗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冰冷地滑过他的肌肤,一路往上,慢慢扼住他的咽喉。
陆敛沉感觉空气越发稀薄,可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他不能动弹,无法说话,喉咙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耳畔的风逐渐变小,很多细碎的声音传来。
接着,他感觉后背的伤痕痛到刻骨,浑身上下仿佛针刺一般,就连大脑都因为疼痛而发麻。
他的身子禁不住开始扭曲,整个人躺在了地板上,以一种很诡异的姿态,瑟瑟发抖。
陈与麦还在一旁摸索着手机,视线很黑,她什么都看不见,而沿着床边摸索了一遍,也没能摸到手机。
可这时,门口的地毯上,陆敛沉的呼吸声似乎都变了。
变得更加急促,仿佛被毒蛇缠住了脖颈。
陈与麦只是在刚刚结婚那会儿,见过一次陆敛沉黑暗恐惧症发作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她不知道陆敛沉有这样的问题,所以在他生日的时候,在家给他布置过一次惊喜。
在他到家后,她突然拉了电闸,正准备去卧室里将早就准备好、点好了蜡烛的蛋糕推出来的时候,陆敛沉突然就一把抓住了她。
她记得当时他的语气很吓人,声音沙哑,都是责问“为什么关灯”
陈与麦当时不明白,还想要解释,可是男人胸口起伏,喘息地厉害,语气冷冽地命令道“马上打开灯”
当时他那个样子,她哪里还有兴致去帮他准备什么惊喜所以陈与麦直接就去了电闸那边,拉开了电闸。
也是突然恢复光明的时候,陈与麦看到陆敛沉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整个人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
她当时很担心,抱住他的手臂问他怎么了,明明她两分钟前看到他还是好好的。
陆敛沉一直不说,直到后来他看到了她亲手做的蛋糕,才开口“我有黑暗恐惧症。”
也就是那会儿,陈与麦才明白,为什么陆敛沉睡觉都要开小夜灯。
之后,她一直很注意,再也没有让他完全处于黑暗里过。
可此刻,已经过去了十分钟,男人的状态似乎非常不好。
陈与麦心头更加焦急,连忙跑到了陆敛沉面前,问“陆敛沉,你怎么样”
“你试试,深呼吸,放松下来”
“我看过资料,这个只是心理问题,所以不论你现在眼前看到了什么,那些都是幻象”
“你别相信那些幻象你听我的声音我是陈与麦,你听到了吗”
陆敛沉浑身都是汗水,此刻整个人的表情完全扭曲,他听到陈与麦的声音,似乎隔着千山万水传来。
他微微反应过来,随即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
他现在的样子,肯定病态又丑陋。
而陈与麦已经过来,伸手握住了陆敛沉的手“你别怕啊,别墅区一般不会停多久的电,肯定有备用的发电机。所以马上就能好了,你再坚持一下”
陆敛沉的掌心一片濡湿,陈与麦用力收紧,给他温暖。
女人的手又小又柔软,陆敛沉握住,开始还有几秒的恍惚,可是片刻后,他的世界再度被彻底的喧嚣所取代
他听到很多打骂声、求饶声、乞讨声、尖叫声,纷杂烦乱,还有人死在了他的面前,热血洒在他的脸颊上。
他呼吸更加困难,捏着陈与麦的手越收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