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检,你来了。”
助理快步跟在了傅知焕旁边, 伸出手抽出一份文件, “您看看这起案子, 嫌疑人的亲属想找您协商。”
傅知焕伸手接过助理的文件,随手翻开看了两眼,然后将资料合上, 递了回去,“不用再看了, 这起案子已经确定要提起公诉。”
“我知道, 可是犯罪嫌疑人的亲属想和您”
“没有这个必要。”
“他们说受害者的家属已经予以原谅了。”
“这句话留着开庭之后对法官说吧。”
傅知焕将步子一顿,掀起眼帘, 语调听上去没什么太大的起伏, 但却带着不容置疑“故意杀人, 有既定证据,犯人非特殊情况, 杀人后并未主动自首。你觉得这件事还有商讨的余地吗”
“傅检察官。”
而就在此时, 突然有道拿腔拿调的女声传来。
一位身穿名牌, 打扮之间便透露着华贵的中年女人靠在傅知焕办公室门口,语气听上去带着几分讨好“傅检察官,您看这件事, 就连受害者家属都说算了,您还计较什么呢”
傅知焕顿步, 抬眼看着面前这人, 没有开口说话。
那中年女人轻轻笑了起来, 然后踩着高跟鞋靠近,伸出手从包里抽出张黑卡,然后就势朝着傅知焕口袋处塞去“您看,反正就是您一句话的事情,大家都没损失。”
“啪”
傅知焕握住了那女人的手,他狭长的眼微眯,漆黑的眼眸中透着森森的寒意。
那张递到一半的卡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许久之后,他低笑一声,一字一句放得很轻,却让人感到仿佛如芒在背“这位夫人,看来您来之前,没好好做过功课”
那女人一愣,在这股莫名的压迫感下,竟然哑了声。
傅知焕松开手,然后俯下身捡起落在地面上的那张黑卡,慢条斯理地递回了女人面前“与其费心在我身上,不如留着这笔钱去请一位辩护律师。”
说完,便再也没多留一个眼神,迈开步子径直走进办公室。
女人这才缓过来,她咬了下牙,整张脸涨得通红“傅先生,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抱歉。”
傅知焕动作一顿,掀起眼帘,浅声道“不影响案件判决的信息,从来不在我的考虑范围。”
贺子芩
温阮琢磨了好一会儿,直到出了副社长的办公室,温阮才想起这人到底是谁。
温阮虽然是以精通刑事案件而在律师圈小有名气,但是在刚从实习律师转正的时候,在这方面能够得到的案源却实在有限。
因为许多人都不放心把刑事辩护交到这么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手里。
于是她那个时候,大都时候会跟着苏教授一起处理一些商事案件,渐渐才积攒了更多的人脉。所以本身,在商事和刑事方面都有所涉猎。
几年前有一次,温阮作为一场经济合同纠纷案的被告方辩护律师时,贺子芩就是原告方的案件代理人。
那场案件,温阮赢了。
后来,也有人告诉温阮,这名叫做贺子芩的律师在这几年来头不小,专攻商事案件这一方面。
可能因为家族内人脉广,从实习转正后不乏案源和追捧,近段时间还被称为“最杰出的青年女律师”。
然而第二次见到贺子芩,却是在三年前那场“陆柯陈过失杀人案”的法庭上。
不过为什么一个专攻商事案件的律师,会突然跑去接一场必输的刑事案件
“女士,您好,请问您要咨询什么事情呢”
刚走过过道准备去办公室,就听见前台小姐掐着甜美温和的声音传来。
温阮下意识朝声音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脚步稍慢。
坐在休息区的中年女人,看上去被这声问话吓到。
表情看上去有些慌乱,她局促不安地坐直身体,双手绞在一起放在大腿上,吞吞吐吐道“我、我等一会儿。”
“好的,那您有事的话可以随时叫我。”
前台小姐点了点头,礼貌地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朝着不远处的同事走去,顺带还怂了下肩,做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那边那个女人怎么回事啊就在大厅休息区坐着喝水,都半个小时了。”
“不知道,刚刚问她要咨询什么类型的事情也不回答。”
“算了算了,别管她了。”
女人低着头,后背挺得笔直,连座椅都没靠。虽然一动不动,可小腿却在轻轻颤抖着,似乎情绪颇为紧张。
许久之后,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拿起椅子盘的手提袋,然后转身推开了律师所的门。
“请稍等一下,这位女士”
温阮安静地看了一会儿,见女人要离开时却突地开了口,她迈开步子快步走到了那女人面前,然后笑着递出一张卡片,“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想好了的话,可以联系我们。”
女人看见温阮,瞳孔缩了下,但却只是抿了下唇,伸手接过,用细微不可觉察般的声音说了句“谢谢”,接着转过身离开。
“你在这干嘛呢”
秦素珊捧着水杯,站在不远处喊了声。她见休息区空无一人,随口提了句,“哎,刚才那女人走了”
温阮转过身“你认识她”
秦素珊摇了摇头,然后低头喝了口茶,慢悠悠地朝着自己的工作区走去,“我刚才送文件的时候就看见她在那坐着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话也不说。”
说着,她翘起大拇指点了下自己那块的同事,“我们刚才还在打赌呢,就赌这阿姨要问什么类型的事儿。”
“应该是想提出离婚申诉。”温阮道。
“你怎么知道”
温阮回忆了下,然后慢声道,“她手边不是有个手提袋吗我刚刚多看了几眼,里面装着的都是些蔬菜肉类。手提袋上有超市的o,我们这附近好像没有这家超市,所以她应该是从比较远的地方特意找到这里来的。”
“她左手中指有个创口贴,年纪看上去并不是很大,但是双手却看上去格外粗糙,应该是因为常年洗衣做饭,手部皮肤被洗衣液和洗洁精刺激成这样的。而且今天是工作日,她却外出买菜还到这里来,所以多半可能是位全职家庭主妇。”
秦素珊摸着下巴想了下,“也对,这种类型的人多半都是因为向申诉离婚这件事来找律师的,而且多半都犹豫不决的。”
“最主要的是她应该好像对我挺有印象。”
温阮笑了声,伸了个懒腰,“她看到我的时候,表情稍微有些微变化。所以多半可能是看了昨天的节目,又知道了我们事务所在借着这件事情宣传,所以一时冲动找来的。”
秦素珊笑了声“没想到三年不见,你还没忘记老本行啊”
温阮精通刑事辩护这一领域,在接触过的多起案件中,都能精准地预测对方会从哪些方向指控,所以观察力原本就比一般人要高。
“不过你刚才其实没必要管,现在挺多找律师咨询说自己想要离婚的,到最后不是后悔了就是联系不上人了,多半都是白费功夫。”
秦素珊叹了口气,搓了搓自己的茶杯,“负责离婚案的同时都在叫苦,说一个月都等不来一个委托,感觉都想转行了。”
律师这行就是这样,外人看上去风光,但其实和每个领域一样,三六九等层层分明。
多数人可能几个月下来都等不到一个案子,拿着微薄的月薪,还得四处应酬找关系去拓宽人脉。
温阮这次回来,手头上多半也是些非诉工作。
一天下来,几乎都是坐在办公室里接电话回答咨询或是代写文书合同。
等到快下班的时间,才记起来早上答应傅知焕的那档子事。
她点开微信扫了眼傅知焕发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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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江子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