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槐说是离开十分钟, 但十分钟过后, 他并没有回来。百度搜索”g g d on”每天看最新章节
苏清风望了眼天空,一轮圆月高挂, 猩红如血,像一只漠然而冰冷的眼睛在俯瞰整个鬼界。
他站在一道殿门前,里面就是鬼王议事的地方,殿门紧闭,周围却无鬼兵看守,因为没有鬼王的命令,无人敢涉足这里。
他是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这里的,路上遇到不少鬼兵,但他们都没拦他,或者说他们认得他是鬼王身边的年轻天师,根本不敢上前阻拦。
苏清风抬手,推开了殿门。
伴随着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殿内两侧鬼火摇曳跳动,最高处白骨血金筑成的王座却沉没在阴影之中。
黑气在偌大的议事厅无声蔓延, 几乎凝成实质一般浓稠。苏清风沿着台阶一路而上,却仿佛一步步踏入不见底的寒潭, 直到他站在那人面前。
那是个恶鬼。
黑气模糊了他的面容, 只有那一双眼眸猩红如血, 透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 仿佛深渊的凝结, 末日过后的死相。
任何人踏足这里都会在瞬间被杀死, 但苏清风安然无恙。他安静地看着恶鬼,任由那些黑气缠绕在他的腰间,又沿着脊背一丝一丝抚上。
良久后,苏槐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的嗓音沙哑,是克制的、将一切欲望深藏其下的隐忍,他甚至没有去碰苏清风,因为他不想让道长沾染到自己全身污秽一般的鬼气。
“过来陪你。”
苏清风低下头,将脸庞贴上苏槐冰冷的侧脸,用自己的体温去暖他。
他在无声中告诉苏槐,他并不在意那些鬼气。然而苏槐沉默无言,依旧没有动。
于是苏清风又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是不是我不去问赤煞,你就不会告诉我了”他直视苏槐的眼睛,道,“然后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承受反噬,让我在不知情的时候,把你给丢了”
苏槐给他血树之果并不是想让他献身,而是准备在满月之时独自扛过老鬼王的反噬,他没有告诉苏清风,也正因如此,苏清风难以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失去了苏槐那他应该怎么办。
苏槐没有回答苏清风的问题,只是道“你别碰我。”
苏清风“不。”
他继续道“我听赤煞说,你本应该自己吞下血树之果,今天就是满月,如果没有血果,那你”
苏槐不等他说完,像是忍受不了那般开口道“别提他的名字。”
苏清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槐的手臂紧紧摁着腰,把他圈在了自己怀里“不准你在我这里提别人。”
“”
苏清风怎么这个时候还想这些。
脑子里浮出这个想法,他的眼中却划过笑意,道“行,不提他。”
苏槐把脸埋在苏清风肩窝里,一声不吭。
他像头蛰伏下来的凶兽,表面上沉默不动,利爪与獠牙却都已亮出,随时可以暴起取人性命。苏清风被他拥在怀里,手上没有可以约束凶兽的铁链,但他却真真实实地镇住了这头凶兽。
就像古代献给神明的祭品,双手覆上枷锁,却能以身做祭。
议事厅里安静了数秒,苏清风抬起手,轻轻抚摸苏槐后背。
他能感受到掌心下的起伏,苏槐在无声中忍受着痛苦,并没有将这些对他表露出来。
苏清风轻叹口气,解开自己一颗衣扣,他的手指修长如白玉,衣领微松,隐约露出锁骨纤美的轮廓。
“我不能给你找出第二颗血果,只能用自己来代替它。”
年轻天师的声音轻轻的,如山间浅溪,林间清风,温润之间,却又是低缓的诱惑。
“所以,你要我吗”
苏槐赤红色的瞳孔微微一缩,抬头看着苏清风,将这个人的身影死死锁在视线之中。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清风略微一想,“啊”了一声。
“说错了,是你要我的血吗”
刚才他就从赤煞那里问清了,所谓代替血果奉给鬼王,就是用自己的血,帮苏槐化解鬼气。
苏槐“”
议事厅又安静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苏清风的错觉,在这无声之中,他感觉苏槐好像没有刚才那么有兴致了
苏清风也默了几秒,忽然间他反应了过来,道“你怎么满脑子那种东西。”
苏槐道“明明是道长一开始这么说的。”
苏清风自觉刚才确实有点误导性发言,但他才不想认,于是面无表情道“就是你满脑子乱七八糟的。”
苏槐“”
苏槐委屈巴巴地不吭声了。
苏清风偏过头,道“所以要吗”
苏槐道“不要。”
苏清风解开手腕间的红绳,清亮长剑落入他手中,他道“还是你觉得用剑割血喂给你比较好”
苏槐蹙起眉头,道“我”
“我知道,你不想我疼,”苏清风抵住他的额头,墨色眼眸如消融积雪的暖湖,温软而又坚定,“但我想陪你,我们一起挨过去。”
他情愿把自己的血给苏槐,不是因为苏槐给他的血树之果,而是因为那是苏槐。
“”
苏槐对上他的目光,他喜欢道长的眼睛,漂亮如天边垂落的云,轻软地将他包裹在其中,让他没有办法拒绝。
黑气缓缓聚集,顺着白骨血金的王座攀沿而上,白鹤从云端落入尘间,鹤羽染上纤尘,优雅地俯下身姿,为恶鬼展开翎羽。
利齿没入脖颈时的痛感其实并不明显,更清晰的是鲜血流出体内的感觉,仿佛生命也随之流走,是在指间握不住的沙。
吸血的过程缓慢,苏清风微微仰起脸,原本恶鬼身上的鬼气几乎剥离了空气,让人无法喘息。但现在,那些鬼气已经在慢慢散去了。
苏槐的手掌覆上苏清风后颈,是温柔至极的安抚。他尝到了道长的血,味道温甜,和这个人一样。
最终,苏清风在苏槐怀中失去了意识。苏槐缓缓抬起头,眸中猩红褪去,又复为深潭一般的漆黑。
他舔去唇边鲜血,垂眼望着苏清风。苏清风侧脸苍白,纤长眼睫覆落,在眼睑上打下浅浅阴影。在他白皙如天鹅颈项的脖颈间,苏槐留下的伤口正在缓缓痊愈。
苏槐就这么安静地凝视了苏清风一会,低头,小心翼翼却又珍重万分地苏清风唇角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苏清风再醒来时,是在寝宫的大床上。
脖颈微微有些酸痛,全身也失力了一般空乏,他想坐起来,却被身后的人抱住,拥在臂弯之间。
“道长”苏槐好像也才刚睡醒,埋在苏清风发丝间,黏糊糊地道,“不准动,我要抱道长。”
苏清风回头,对上苏槐漆黑的眼眸,道“恢复了”
苏槐“嗯”了一声。
苏清风笑道“不关着我了”
“不关了,”苏槐低声道,“反正道长也是我的,道长最喜欢我了。”
苏清风“唔,还挺自作多情。”
苏槐唇角微勾,道“本来就是。”一边说着,一边又勾着苏清风手指,要与他十指交扣。
苏清风由着他交扣住两人的手,眼中含笑,没有再说什么。
躺了一会,他感觉好点了,就戳了苏槐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苏槐跟着他一起起身,道“道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吃什么”
苏清风摇摇头,道“我现在还不饿。”
然后要下床,苏槐提前一步取过衣架上的外衣给他披上,轻轻牵着他的手,又搂住了他的腰。
动作之小心,仿佛他是什么一碰就碎的花瓶。
苏清风“我还没残废呢 ”
“道长身子虚,”苏槐亲亲昵昵地道,“要多小心点。”
苏清风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