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人在哪儿呢包间我都给你开好了,你不是想临阵脱逃吧”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商业区主干道这块儿堵得死死地,舒清因原本心情就不太好,再被这么激将几句,五脏六腑都充斥着对整个市区交通路况的怨念。
舒清因旋紧挂在耳上的蓝牙,语气不太好“堵着呢,我能怎么办”
“那你慢慢来,我先玩着,”手机那头的女人非但不理解她的处境,反而还笑出了声,“来了给我发个微信,我出来接你。”
舒清因更烦了,“我不去了。”
那边话锋一转,“哎,你不是压根就没打算来,所以用堵车这个借口来搪塞我吧”
舒清因没说话,直接按了几下喇叭。
“都在路上了那就来呗,宋俊珩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快活呢,你回家守着空房等他给你发工资么”
徐茜叶这女的年纪不大,说话一针见血的本事倒是跟她姑姑学的七八成像。
舒清因扯了扯嘴角,恰好这时候前面的车子动了,她敷衍两句挂断电话,车子缓缓向前开过。
到地方的时候她发现停车场的车位快满了。
这种私人会所每天的客流量本来有限,今天又不是周末,居然也能这么热闹。
她给徐茜叶发了微信,没两分钟这女的下来接人了。
“挺快的嘛这不是,看来交警哥哥们还是很给力的。”
徐茜叶踩着八厘米的酒杯高跟虚晃着朝她走来,舒清因盯着她的脚踝,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来个平地摔。
她明显是先玩了起来,两颊微红,开口就是不怎么良家妇女的调侃。
“本来想给你订个最有情调的包,但可惜晚了一步,我和哥们说了好久都不成,你今天就委屈一下吧。”
舒清因扬眉,“v都订不到,什么大人物能比你徐小姐还高一头”
徐茜叶对这类谗言很是受用,仰头手一甩指了指旁边的车位,“看到这些车子没单挑一辆是没我有份量,所有的加在一起就不一定了。”
“什么意思”
“来了位太子爷,我认识的那些人里,能够上他门槛的全去巴结了,这么多人做东带太子爷玩,我今天能订上包已经算是够有身份了。”
两个人边说边坐上电梯。
舒清因了然,又问她“那你怎么没去”
“一群臭男人凑堆,我才不稀罕,”徐茜叶撇嘴,“而且论辈分,我们还是太子爷的长辈呢,要也是他来巴结我们。”
徐茜叶之所以说我们,是因为舒清因和她还有一层亲戚的关系。
舒清因的母亲徐琳女士是徐茜叶的亲姑姑。
徐家枝繁叶茂,辈分关系到现在舒清因也没大搞清楚。
徐茜叶跟她解释,“太子爷是我堂嫂妹夫的堂侄,四舍五入就是我的侄子了,前两年在婚礼上见过,婚礼结束后他就回香港了。”
两年前舒清因还在国外读研,婚礼她也没赶得及回来参加。
舒清因随口问“那他又来内地干什么”
徐茜叶耸肩,“嘉江上游附近那块地皮政府出让,不是要拍卖了么,不然你以为他过来玩儿啊”
舒清因拧眉,“那不是”
“我知道,宋氏也想要那块地嘛,肥肉谁不想吃,更何况这是太子爷在内地打稳根基的第一步,”徐茜叶冲她笑了笑,表情莫名有些阴险,“两家都沾亲带故,我看宋俊珩这次悬。”
电梯到层,徐茜叶领着舒清因走了出来。
灯光晕氤,空气中浮动着一层淡淡的木香,二百七十度环江的落地窗景前设立了小型的演奏台,三角钢琴被放置一边,大提琴手背靠星霓满布的光辉,手指被室内照明映得泛白。
现在正拉着巴赫无伴奏大提琴组曲g大调第一乐章第一号曲。
卡座上的客人们慵懒而惬意的倚靠在沙发上,偶有人捻起指尖弹奏空气。
最靠近她们的吧台旁站着个穿马甲的中年男人,听到动静后放下手中的高脚杯朝她们走了过来。
男人冲舒清因点了点头,“舒小姐。”
舒清因不认识他,只是出于礼貌跟着点头。
徐茜叶冲眼前的男人眨了眨眼“莫哥,人来了吗”
“来了,在包间里,”那个叫莫哥的男人也跟着眨眼,“我现在就带舒小姐过去”
这家会所和普通的不一样,会员制度,能喝什么酒订什么包全凭兜里的钞票说话,什么服务一旦用金钱被糊上光鲜华贵的外包装,就显得十分不染烟火。
徐茜叶又问舒清因,“你现在过去吗”
舒清因听着这舒缓的大提琴声,忽然觉得如果徐茜叶今天只是单纯约她过来喝酒听音乐,或许她会更乐意一些。
她摇头,“不急,我先在这儿待会儿吧。”
徐茜叶冲莫哥比了个“你懂得”的唇语。
莫哥笑了笑,“那你们随便找个地方坐吧,我去给你们开瓶酒。”
舒清因找了个靠近演奏台的地方坐下,徐茜叶跟着她过去了。
莫哥刚回到吧台就被个年轻男人凑了过来。
“徐大小姐带来的那美女是谁啊以前都没见过,”男人手肘撑着吧台,笑嘻嘻的向他打探,“莫哥你认识她吗新客人,还是徐大小姐开后门领进来玩的啊”
莫哥觑他一眼,语气平静“别想了,惹不起的。”
男人不信邪,非要刨根问底“到底谁啊透露个呗,不然我上去请那美女喝酒去了。”
“恒浚的千金,”莫哥慢悠悠的说,“宋俊珩的老婆。”
恒浚集团在十几年前由国有控股转为参股企业,舒氏以32的股份占有掌握话语权,董事之一的徐琳女士背后是大名鼎鼎的清河徐氏,前两年任新建三局总经理,她早亡的丈夫曾是职恒浚的ceo。
舒清因是他们二人的独生女。
二十一世纪,包办婚姻早已湮灭于普罗大众的视野,但舒氏仍在去年将这位千金嫁给了童州市最大的房地产商福沛宋氏。
宋氏是世袭企业,那位年轻的宋少东位子坐得并不稳当,因此这桩婚姻外人看来门当户对,在两家看来是也再合适不过。
男人十分有自知之明的闭嘴了,但眼中玩味的神情并没有褪去半分。
这就是包办婚姻的悲哀啊。
莫哥挑好酒又朝两个女人那边走去。
舒清因是生面孔,本来就长得漂亮,这会儿手肘撑着沙发,抚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精致的眉眼掩在昏晕的灯光下,嘴角微抿,高傲而清冷。
和徐茜叶的大方明艳不同,有人不断往她们这边看,却始终没个上来搭讪的。
徐茜叶见酒来了,伸手往舒清因眼前晃了两下,“你是对那个大提琴感兴趣,还是对那个拉大提琴的男人感兴趣啊盯着看好久了。”
舒清因收回目光,“大提琴。”
徐茜叶不意外她的回答,但还是对她盯着大提琴看的这个举动感到了些许奇怪。
“你家客厅摆着观赏的那个大提琴比这个贵多了吧,听说是宋俊珩高价从收藏家那儿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