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医刻意低声告诫, 其余御医也是垂首不吱声, 显然是默认张御医的说辞。
要忍, 还有五月不得亲近陛下,他当然得忍。
只是御医怎知他如此离不得陛下
就像小心隐藏的隐秘被人毫不留情地揭开, 乔北寄内心羞赧无措,只得垂眸掩下所有情绪,让声音尽量稳定道
“谢御医提醒,我明白的。”
大将军这般怒不敢言的样子, 实让人心中愤慨, 张御医垂首用衣襟拭泪。
这可是为大夏开疆扩土的镇国大将军啊, 回京后却被陛下如此羞辱。
都说飞鸟尽良弓藏, 大将军立下不世之功,却被陛下逼迫雌伏, 还因为体质原因, 要为逼迫自己之人怀孕生子,何等悲凉
他们陛下在治理朝政和任用贤臣是那般英明神武,却终究身为帝王,容不得功高盖主。
大将军在军中威望太高, 在民间甚至有战神之称, 陛下怎么容得了他
乔北寄看他张御医拭泪, 很是不解。
要忍着不亲近陛下的人是本将军,本将军还没哭,你哭什么。
见大将军看过来,张御医忙强笑道道“大将军, 往好处想想,你为陛下诞下龙嗣,陛下总会念你些情分。”
日后就算再召幸折辱于大将军,也不会太过分。
“张御医,陛下未曾说这是龙嗣,还请慎言”乔北寄沉声告诫道。
乔北寄哪里想到御医居然是为陛下喜得龙嗣而欣喜落泪。
陛下确实在外殿说了“将军腹中乃孤之子”,但将来这个孩子是为皇子皇女,还是为白丁庶民,还得由陛下决断。
众御医皆是一惊,陛下居然绝情到如此地步
让大将军怀孕生子,却连一个皇室子弟的身份都不愿给一个,日后大将军和这孩子还不知得被陛下糟践成什么样。
张御医几乎想不顾帝命和医德,将一份打胎药交给大将军。
但他家中还有老妻,年幼的孙儿刚上陛下前些年办的医学院,实在不敢惹得天子盛怒。
“是我失言了,”张御医叹息一声,还想安慰乔北寄,于是道
“将军有孕,不宜同房,这怀胎十月期间,陛下必不会召您侍奉。”
至少有孕期间无需再雌伏受辱,这也算一件幸事吧。
乔北寄惊了,忙道“陛下说的怀胎之时前后三月不近身,产后一月不近身。”
这
张御医心中愤慨,怒不敢言,陛下竟如此,还要在大将军大着肚子之时施加折辱
对上大将军期待他说些什么的目光,张御医张了张嘴,只道
“怀孕中期可同房,还会有益于将军产道的健康,让孩子更聪颖灵敏。”
说完,张御医不敢再看大将军,只觉得自己在瞬间苍老了不知多少岁。
他不敢违背皇命,有负大将军的期待。
乔北寄也发现自己的期待表现的太过,忙收敛情绪,将喜悦藏入心中。
众太医见张御医已经不在状态,但陛下交代他们跟大将军说清楚怀孕生子要受的苦,只刚刚这些显然是不够的。
品级最高的张御医尚且不敢违背皇命,他们就更加不敢。
不管陛下让他们这般做的原因是为了恐吓大将军,还是想看大将军绝望无助,他们都只能听从陛下的吩咐。
念及此,太医们互看一眼,依次上前,按陛下的吩咐给大将军讲怀孕生子所需要经历的一切。
商引羽在外殿等着,御医们出来时一个个低垂着首,气氛压抑至极。
仿佛商引羽不是让他们去上一堂科普课,而是让他们谋杀两条人命。
商引羽有些不解,问了问领头的张御医“大将军可还好”
张御医低垂脑袋回道“大将军身怀六甲,身体必是不如曾经健朗,还请陛下多怜惜些。”
商引羽微蹙了下眉,以张御医话里的意思,莫非十九还想把胎儿生下来
“孤明白了,诸位辛苦,”商引羽说着看了眼一旁的太监总管,“安德忠,送送诸太医。”
当然不只是送送,感谢费和封口费都是要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