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说“王妃让琏儿他们抛下了一家老小,这未免”
迎春道“不是有宝玉在吗”
王夫人“”
迎春说“对老太太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有你们二房在身边尽孝,当年才做主由二房住在荣禧堂当了老爷太太。”
王夫人又答不上来,气闷在心里。
迎春呵呵一笑,敲了敲辇,太监们抬着辇往慈宁宫去了。
王夫人到了贤德妃住的群玉殿,这回来她发现贾元春气色不好,好好关心了一下,又提点她获得圣宠,早日诞下皇子。
贾元春又不能说皇上本来进后宫时间就不多,现在早把她忘了。
贾元春才说“现在府里如何了”
去年时,贾元春就知道府里公中没钱了,探春力图改革,但是也解决不了大厦将倾之势。
王夫人的眼泪掉了下来,说家里招了贼了,自己的私房几乎全都丢了。
贾元春见王夫人这个样子,这回也不像是会拿钱来孝敬支持她的,心中冰凉。
王夫人又说“进宫时,我又遇上了二丫头那白眼狼小人。”
贾元春叹道“母亲在此不要说这种话,说了也没有用。我当年要是对她有对宝玉的一半好,今日定也是姐妹一心了。”
王夫人说“娘娘就不能治治她吗娘娘毕竟从来没有试过去治治她。我想太后也不喜欢不敬老人、不孝的晚辈吧”
贾元春自己在太后那不得脸,可不想去犯险的。
贾元春说“就算太后知道了她不孝,于我有何好处”
王夫人说“总要让她放琏儿、凤哥儿回府,这府里没有个人管着,实在太乱了,如今又没有银钱,听说琏儿都去云贵一带跑商赚钱了,这赚了只怕都是进了私房”
贾元春沉默许久,王夫人落泪道“娘娘,府里要是撑不下去了,也伤您的脸面”
贾元春也落下泪来,说“宝玉到底何时能进学珠大哥好歹十四岁就进学了。还兰哥,读书可有希望”
王夫人说“总也没有那么快府里没有人管理是不行的,总要琏儿、凤哥儿回家来。我也听说林家丫头夫婿权重,便如当年你舅舅一般;还有毓亲王现在已掌着内务府,这几家织造、天下皇商和内府官员都归他管,皇家的内帑的钱只当是他王府的钱一样。二丫头和那林家丫头才那样张势,目中无人。二丫头看来是不会不管琏儿他们的,捏着他们在府里,荣府就能撑下去。”
王夫人这打算就像是现代的美国想趴在全世界各国身上吸血一样,不给吸就闹起来。
贾元春岂能不知毓亲王和定北侯的权势,只是她攀不上罢了。如今听母亲所言,二丫头对她冷情冷肺,但是还要插手琏儿的事。若借着老太太把琏儿和凤哥儿弄回府去,她自能搭上亲王府和定北侯府的权势,也能在宫中立住脚跟,生存下去。
这宫中六尚、十二监内听命于皇后,外受内务府节制。偏偏毓亲王还不是奴才,而是皇帝最信任的正经亲弟弟,所以他这内务府总管大臣比前几任的身份都高。本来他已经累功,皇上要封他为铁帽子王,但是被毓亲王谦拒了,皇帝退一步让他的亲王爵袭三代,毓亲王才受了恩典。
所以,二丫头进宫来,十二监太监总管、六局女史尚都拍人家马屁,更别说下头的小人物了。
王夫人给她指出了一条路,绝境中的贾元春只想博一把了。老太太压不住她,难不成还不能压制琏儿他们不成
这日,迎春又进宫来,本就陪着太后、皇后、公主们在御花园赏荷。端午过后,因风调雨顺,大家的心情原都不错,只是太后、皇后、淑妃已在担心宫中这么多公主的婚事。这世间便没有那么多像毓亲王、定北侯这么好的男子,有这才干又有这情意,太后、皇后、淑妃等主子为此也是愁得很了。
这会儿寿康、昭仁、安平、安宁、安康几个也都闲闷着,本也是少女怀春躁动的年纪,想要嫁个如意郎君可真难。如今只想待明年春闱之时,看有没有那些才俊贡士能配公主,本朝公主还是能配文臣的,只是驸马带兵就比较忌讳了。
寿康、昭仁的笛子已经吹得很好了,姑侄两个合奏一曲追风的女儿,以娱太后、皇后。年纪已然不轻的太后、皇后的情绪不禁被这曲子牵住了心,追惜从前花样的年华。
两人奏完一曲,太后拉着她们的手,说“难得竟有这样的技法将来不知许了谁家去,我可舍不得呢”
迎春看着这一个如花女儿,心头也是无奈。
要说贾宝玉所说的“男子是泥做的”只怕还是很有道理的,膏梁纨绔,一味骄奢淫逸,又怎么会计划将来,更不会守身如玉。
公主还尚有身份为恃,皇家亲人可靠,别的女孩儿就更苦了。
太后、皇后待她虽然甚是宠爱,却绝无让她来为公主选婿的意思,她的女德在外头可不那么好,她的行事风格其实也不适合公主们。因为公主们找到的夫婿一定是传统的,而不像司马煊一样。
正说着,忽然听说贤德妃求见,太后、皇后自然稳稳当当,看不出喜恶,但是淑妃却偷偷瞧了迎春一眼,又轻轻掩了掩嘴角。
淑妃在潜邸时是最受宠的,她出身不高,上头还有周、吴两位贵妃,还有惠、贤两位平级的妃子,她现在的位份不见得能升。但是她的地位还稳稳当当,无人可威胁,皇帝待她总还有几分旧情,之前淑妃生了安平、安宁两位公主、前年“老蚌怀珠”生了一位皇子。
这贤德妃不伦不类的加入从一品行列,不敢犯娘家得势的惠、贤二位,便以“文采”博出位,又看她的出身低,便想先爬到她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