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呦坐在床上,默默地看着站在帐外的皇帝露出有些烦恼的神色。
她看他垂着眼,面容在灯火微光中几分幽冷。他喃喃自语“难怪,朕当年就觉得你老偷看朕”
白呦心生骇然。
然白呦只是保持着尴尬的微笑。
而皇帝抬头,看了她一眼。他眼底有红血丝,颇有些渗人。白呦微惊,向床里侧缩一缩。却见皇帝并未做什么,他重新垂下了头,并在殿中踱步,还干脆坐到案头闷了一杯酒。
他烦恼的,让白呦沉默。
他抬目,眼睛盯着坐在床上小心观察他的白呦“怎么偏偏是你你怎么竟然喜欢朕你但是朕”
她还是当年那个白呦。
他却已经不是当年的三皇子,更早已不想护任何人,且也护不住了。
进宫来的女子,原因多的不得了。喜欢他的也不是没有,但是白呦不一样白呦从五年前就喜欢他,一直到现在。
皇帝颇烦。
他重新起身,走到了床畔坐下。白呦警惕地观察他,见他伸手,艰难地在她肩上拍了拍,然后他又立刻嫌弃般地缩回手。
皇帝问“所以你这次回长安,进宫选秀,是为了朕”
白呦心想我只是无路可走,混日子而已。
但是她只是笑而不语。
皇帝自以为懂了,看她的眼神更为复杂。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得白呦都觉得不正常了。才听他压抑着情绪的哑声“不许喜欢朕。”
白呦多嘴“喜欢也不由人啊”
被皇帝一瞪,她乖巧低头懂,你喜欢男的嘛。女的喜欢你,你烦。
他干燥的手,抚着她面孔。他不似一个暴君,只边沉思着边说“朕知道你为何要回来,你亲人都不在了,无人照拂,你只能走回头路。你可以留在宫中,朕看在旧情的份上,稍微照拂你一二,然而更多的,朕就不会给了。你迟早会明白的,到时候,你就出宫吧。”
白呦微怔忡。
大家都说他现在是暴君,但是这一段话,她偏偏看出了他的几分真心。
俊美沉冷的皇帝,幽幽静静地望着她,为她打算白呦心跳漏拍,她是个没有心理负担的女子,她心跳加速时,就禁不住倾身,抬手想碰他的衣袖。白呦喃声“陛下”
皇帝陛下瞬间起身,袖子从她伸出的指缝间滑走。他低头瞪视她,提醒道“朕说过了,不要肖想更多的。”
白呦的一腔春水被打断,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看她的样子,他又心软下来,敷衍地又在她肩上拍了拍“就寝吧。”
然后就,就寝了。
但是就如之前她想的那样、皇后等娘娘们说的那样,皇帝他确实不睡她。
非但不睡,两个人同躺一张床,中间被皇帝认真地摆了一排盛满清水的碗,如同一条泾渭分明的线。低头摆好碗的内宦们匆匆下去,并不敢多问。
床上只剩下他二人了,皇帝还颇为满意地告诉白呦“就是这条线,你今晚不许超过一点。碗中水洒出一点,朕不管你如何喜欢朕,明日就杀了你。”
白呦认命躺下“臣妾知道了。”
他这样子,多像个贞洁烈男,而她是强夺他贞操的恶妇一般不至于啊陛下。您也不看看咱俩的体力值对比。我能强了您么何必这样呢
但是皇帝不打算和她发生什么,确实让白呦心情放松了许多。
放松久了,白呦失眠了。
白呦“”
她坚持平躺一个时辰都没睡着,就悄悄转身想换个姿势。她才一动,旁边的男人就道“不许靠近朕。”
白呦“陛下我只是翻个身,我没想靠近您。”
那边没声了,白呦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面朝一排清水碗后的皇帝。黑暗中略有些微光,她看皇帝平躺着,面容模糊,轮廓却清朗。原来他也没睡着。
白呦看着他侧脸半天,忽然笑嘻嘻开口“陛下也睡不着么不如我们聊聊天吧”
那边不吭气。
白呦异想天开“不知道以前其他娘娘们侍寝时,陛下和她们聊什么呢”
皇帝开口了“我会和她们聊聊她们最近过得怎么样,亲人朋友过得怎么样。”
白呦张口就来“陛下真平易近人。”
皇帝继续“如果她们最近犯了错,正好杀了。如果她们亲人朋友最近正好犯错,她们要是想顶罪,也可以自求一死。朕是很开明的。通常她们都会选择替自己的亲人去死,骨肉情深,感天动地。”
不知为何,白呦听他说“骨肉情深”时,听出了很多嘲讽。
当然,他这段话本身就很可怕。
白呦在黑暗中静默,失去了聊天的兴致。
谁知皇帝被她聊出了兴致。他翻个身,面向她道“本来今夜,朕也想和你聊聊。”
白呦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