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颜色有些太艳丽,水面反射的光线也太强,但是桑若还是很快认出了那张看不太清的脸。
桑若“厄尔”
“这是哪里”桑若又看向四周的环境,一时间以为自己到了某个森林里。
瀑布透明得如同根根光束,水潭清澈得发蓝,草木丰盛好像油画颜料般浓艳,还有大量羽毛艳丽的鸟类环绕,这一切,包括抱着竖琴正在轻轻拨动的厄尔,一切都好像童话世界般美好。
脚下大地还有些微震荡,风摇树动水波在晃,刚刚有一瞬间,桑若还以为是梦境中的崩坏蔓延到了这里,不过这股震荡时强时弱,这会儿倒是有些停了。
看到桑若完全清醒,似乎在为桑若弹琴助眠的厄尔停下了手中的波动。
厄尔没有回答桑若的问题,似乎只是几天没见一样笑着和桑若打招呼,“若若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吉悠
桑若想起了他昏迷前的情形,心中一恸,然而就在同一时间,桑若又如同错觉一般感觉到了吉悠存在的气息,这气息还是从他自己的身上而来。
很快,桑若发现了衣服上那个胸针般的树叶。
桑若将那片叶子拿在手心,这一瞬间周围的光仿佛被扭曲了一般。
若若
这里呀我在这里呀
若若
桑若有些怔愣,恍惚间,桑若好像看到吉悠坐在自己的手指上,听到吉悠在和自己说话。
一回神,刚刚的一切不过是错觉罢了,桑若手中只有那片绿莹莹的树叶,不过上头确实有着吉悠的能量气息,这让桑若的心稍微定了下来。
吉悠还在。
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死亡的,死亡的状态对与祂来说,并不存在,只是变幻的一种形态,就像奥里变成了一本日记本般。
当初在巫师世界的时候,吉悠他们也经常自相残杀,不知什么时候死去,又不知什么时候就活过来了,按说桑若应该已经习惯了才是,只是尼尔之前的异常,让桑若总是有些不能放心。
总觉得
面前忽然有一只手挥了挥,桑若这才发现厄尔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一张如海精灵般的俊美脸庞凑到眼前,离得极近,直接霸占了桑若的所有视线。
并趁着桑若没有防备的瞬间,厄尔突然出手将桑若手中的树叶拿走。
“真伤心呢,在我面前,却还想着别人,早知道,我就不给你把它拿回来,就该把它扔在那里,再踩上一脚,彻底碾碎。”厄尔开玩笑般地抱怨着,但是手指碾着那树叶的力度,看起来却十分的认真。
不对劲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桑若看着眼前的厄尔。
之前厄尔他们的相互嫉妒,互相坑杀,但桑若总有一种兄弟玩闹的感觉,觉得他们只是在搞事,并不会对彼此真的下狠手;但是现在厄尔看着自己说话的这个瞬间,桑若却觉得,厄尔是认真想要吉悠死,是真的想要杀了它。
为什么会这样呢
厄尔发现桑若的注意力仍然没有被完全吸引到自己身上,知道他还在想着吉悠,盯着树叶的眼神顿时充满杀意,“果然还是让它死干净点吧。”
说着,厄尔原本正常的牙齿忽然变成了一排尖利的獠牙,并故意将手中的树叶一扔,张开嘴就要将快要到口的树叶嚼碎,仿佛等待撕咬猎物的鲨鱼。
厄尔做作的举动顿时让桑若放弃了思考。
虽然知道厄尔是故意的,但是桑若也知道,如果他不阻止的话,吉悠最后的这点叶子真的会被厄尔吃掉。
“厄尔别闹。”桑若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厄尔的嘴,阻止那片叶子落到厄尔口中。
厄尔海蓝色的眼睛微微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似乎早就料到会被桑若阻止,就在桑若捂住厄尔的嘴时,一只独脚鹦鹉忽然振翅飞来。
“嘎嘎”那只独脚一抓,就将厄尔松开的树叶抓住,呼呼高飞而去。
桑若看着那只鸟飞走,脚下的影子赫然拉长,追了上去。
而这时,被桑若捂住嘴的厄尔,挑了挑眉,抓住了桑若想要松开的手,在桑若的掌心亲了一下,才放开他。
桑若看着厄尔,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心中涌现了一股揍人的冲动。
“怎么这么看着我”厄尔却没有感觉自己有哪里不对,饶有兴致地追问,“我们现在像不像三角恋,我想到了一个狗血的剧本可怜的小巫师被坏蛋海妖王掳掠而来,海妖王掌握了小巫师的弱点,利用他心上人的尸体威胁他,哦不,它算什么心上人,只能算个保姆,嗯,小巫师为了自己保姆不落到个尸骨不存的下场,不得不委屈求全,从了这邪恶的海妖。”
这烂俗海妖王的剧本,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桑若想说什么还没出口,倒是下意识地笑了一下。
看到桑若的笑,厄尔海蓝色的瞳孔顿时放大了一些,空了的心腔处好像响起了一丝不存在的震动,露出一丝温柔,不过转瞬他就将心动感压下去,可不能坏了大脑的计划。
“好了好了,给你都给你,你这么看着我,我还怎么和你抢东西。”厄尔说完,天上飞得极快的那只鹦鹉忽然一松爪子,被它抓着的那片叶子顿时从天空中掉落了下来,紧追着它眼看就快要扑上来的黑影,顿时绕开了拔高飞走的鹦鹉将落下的树叶缠绕。
抓住那片吉悠的树叶后,桑若立刻将它收到了自己的影子空间里,不过这次桑若特别注意将吉悠的树叶和已经回来的奥里的日记分开了一些放置,以免出现一些未知的变化。
这个过程厄尔眼睛一直眨也不眨地看着桑若,好像第一次见面一般,眼神充满新奇感,又好像看不够似的,眼神每一次流转都似乎将时间打散,多看了很多眼。
“在看什么”桑若注意到厄尔的眼神,“厄尔,你也失忆了”
厄尔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没有,我不会失忆,只是我还是第一次这样清醒地看着你,所以想要多看一些。”
“清醒”桑若奇怪厄尔的用词。
厄尔解释“别看我们分裂出去后,仿佛都是独立的个体,但其实主宰身体的,始终只有心脏和大脑。所以无论是我,还是吉悠他们,都会受到塞尼尔或那珂的影响。”
“原本大脑和心脏是交替着身体的主导权,但是因为遇到了你,心脏里全部都是你,爱意导致大脑也变得不清醒起来,于是大脑就彻底失去身体主导权。很长一段时间,一直都是塞尼尔主导影响着我们,也因此,所有的器官都变得不太清醒。”
桑若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神色间不免有些意外。
“这可能就叫做色令智昏吧。”厄尔愉快地自嘲了一下,在讽刺自己的其他器官的同时,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这时,地面忽然不规则地震荡起来,桑若甚至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窥视感。
厄尔的笑容也停了下来。
黑暗像浓稠的黏液,覆盖了十几万平方公里的范围。
大半个乐安省以及它东北西北方临近的几个城市,都在黑暗中完全地陷入了沉睡,没有光,没有人,所有的动静都消失了。
“轰”
在乐安省的又一个边界地带,黑暗还没有蔓延到的区域,一扇巨大的门忽然落下,仿佛地标一样深深落陷到土地深处。
赶来的异能者们将又一扇安全门固定在黑暗区域之外。
“黑暗似乎有了些变化。”一人担忧地看着前方。
原本平静而浓郁的黑暗,似乎渐渐沾染上了一些恐怖的气息,好像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在涌动着想要出来,这让守卫在外的异能者们越发揪心起来。
眼看着变化还在继续,忽然,各处异能者在同一时间接到了上头的通知,所有人精神一震,同时启动了安全门。
嗡一声震颤仿佛从地底发出,竖立在众人面前的这扇巨大的门赫然亮起了强光,光束成横切面向左右两方激射而去。
这一刻,环绕乐安省周围立下的五百多道安全门,同时亮起了光面,唰唰和左右相互连接,从天空上看,有无数道光线正围绕乐安省形成一个圈,将所有被黑暗覆盖的区域包裹在里头。
门内门外仿佛渐渐被隔绝成两个世界,渐渐的,向外蔓延的黑暗似乎出现了一点的压缩之态。
光圈一出现,就渐渐脱离了大门,像是一道紧箍一般不断地向内缩进,一直在向外扩散的黑暗,碰触到这些光圈后,竟然不再像之前那样能直接吸走所有光源,而是似乎穿越了一道门,进入了其他世界一样。
“轰轰轰”
光圈每一次向内压缩,都引起了极大的剧震,被光圈围锁的黑暗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涌动之势陡然激烈起来。
一时间地动山摇,沉睡在夜晚的人不少都被惊醒。
就在地球上正在将被黑暗笼罩的区域完全封锁起来时,负责暗中观察壳世界七层的神化,也发现厄难之主的游乐园里出现了一些变化。
厄难之主的地盘一直都是热闹的,各种吵闹声,仿佛凝聚了人世大部分的喧嚣和噪杂,从未像现在这么安静过,连壳世界七层的鸟鸣风吟似乎都柔和了许多。
被厄难之主带回来的人醒了。
暗中观察的异能者们,都发现了厄难之主的身影,他在和桑若交谈
异能者们立刻小心了起来,并集中了注意力,试图分析两人都说了些什么。
“主宰心脏大脑”
异能者有些激动,他们应该是发现了很重要的消息,立刻用尽方法,想要看得更真切一些。
壳世界七层几乎都是厄尔的地盘,各大势力虽暗中做了不少布置,以方便监视窥探这位厄难之主的动静,只是想要完全渗透厄尔的地盘是很难的,他们截获的消息大多非常片段化,不过只要截获的碎片消息越多,白泽主脑通过计算还原补充的内容就越完整
忽然,被注视的厄尔抬头往这里看了一眼。
虚空中顿时传来一阵破碎的声音,暗中观察的数名异能者瞬间发出惨叫,甚至包括一名神化都捂住了流血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