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皇后已经落胎, 徐太后的原计划被打乱了, 正在考虑要不要将腹中胎儿引产。
可心腹的太医说,胎儿已经五个多月,现在引产太晚,一个不慎就会大出血有生命危险。
若是悄然生下来,另外安个名分也并非不可。
都怪徐宝珠这两姐妹太蠢, 坏了她的好事。
正犹豫不决时候, 皇帝忽而前来长生殿觐见。
徐太后脸色略微难看,原本称病拒绝接见。
不过皇帝火急火燎的, 横冲直撞,闯了进来,大殿自然无人敢拦。
徐太后头疼欲裂, 也只能回到寝殿床榻上躺下, 而后拉下帘子。
李元璥立在外头,行了个礼道“贸然惊扰母后歇息,朕也是有要事相求, 还望母后能够成全。”
徐太后紧紧皱眉, 便问,“何事如此情急, 竟惹得皇帝不惜擅闯哀家寝殿”
李元璥忙道“确实是情急之事,朕先前已经听闻皇后说过,当初天云山伺候过朕那名女子是母后的人,如今她身怀龙种,按理说应该接进宫里才是, 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前日听闻皇后说仙女是太后的人之后,李元璥一直就在惦记着,让皇后传话,太后却没有回话,他怕仙女现在失去了利用价值,可能会被徐太后连同孩子一起秘密处死。
他还一直心心念念,想再见仙女一面,若是就那么被徐太后悄无声息的弄死了,那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李元璥决定亲自过来找徐太后要人。
徐太后冷笑一声,道“你莫不是忘记盛长宁的下场。”
她的意思是提醒李元璥,盛长宁进宫孩子是没有留的,所以就算仙女进宫,孩子一样不能留。
李元璥脸色有些难看,其实他不但想接仙女进宫,也想留着仙女已经五个多月的龙种。
李元璥道“她既然是母后的人,怀的是不是龙种,母后应当心里清楚才对,凡事总有例外,还望母后能够开恩。”
徐太后恼怒道“你竟要留下那胎儿,难道还想想生个庶长子出来”
李元璥道“只要母后愿意将她接进宫,她生的孩子,可以认到皇后名下。”
徐太后微微一愣,实在越来越不明白了。
这李元璥,平时都不愿意跟徐太后妥协,没想到这回为了那个莫须有的仙女,竟对她如此低声下气
而且,盛长宁腹中胎儿,他眼也不眨一下就让处理了,现在仙女腹中胎儿,他竟然主动求情想留下。
徐太后都不禁迷惑,他就对那个一夜情缘的仙女,就那般痴迷不悟
莫非,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李元璥给徐太后说了许多好话,最后徐太后也只能答应考虑一下。
毕竟她着实没出来,去哪给他弄个怀孕五个月的仙女出来,早知如此,不如先调教准备一个了。
徐太后已经下令,让人现在就暗中出去寻找怀孕四五个月,且容貌绝美,气质绝佳,又聪慧过人的年轻妇人进宫。
最好是外地的,才不容易被皇帝追查到。
她现在也只能稍微调整原先的计划,把仙女弄进宫来,反正皇帝跟仙女接触也不多,希望能瞒得过皇帝。
空荡荡的寝殿之内,徐太后呆愣愣坐在镶金镶宝的紫檀木镜台前,手中捏着象牙梳子,正梳着自己肩边的一缕丝绸一般乌黑秀丽的青丝。
她梳着梳着,看向镜中素面朝天的自己,那不施粉黛的模样,清淡秀美,天生丽质,岁月在她脸上几乎看不到痕迹。
国公徐继当年就是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风流多情,四处寻花问柳,他的眼光一般俗物还真是看不上的,所以娶的第三任妻子谢氏,也是一代美人之中的佼佼者,两夫妻生下的徐太后和徐孟州两姐弟,是徐家这么些子女之中生得最好看的。
徐太后能从默默无闻的家人子,一路成为先帝宠妃,还册封了皇后,美貌是必不可少的工具。
她久久看着菱花铜镜中映照出的自己,不禁长叹一声,“哀家是不是老了”
一旁的殷嬷嬷自然是应,“娘娘一点也不老,奴婢看,与外头二十来岁的妇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娘娘寻常喜欢扮老罢了。”
自从先帝驾崩,她坐上太后位子之后,不管是衣裳首饰,还是妆容打扮,为了垂帘听政时候能镇得住文武百官,从来都是往雍容大气去选,脸上都化着浓厚的妆容,已经许久没有按照自己心意打扮过了。
徐太后自然也是爱美之人,只不过已经许久没人再敢欣赏她的美貌了,就算是她养的弄臣,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即使床笫寻欢,也只知道奉承讨好她。
不禁想到天云山玉露池那晚,她脸色忽而一阵红一阵白的,赶忙抹去了那些想法。
她梳着头,寻思片刻,吩咐殷嬷嬷,道“给哀家找两件时下年轻人穿的衣裳来。”
她扮老扮腻了,现在突然想扮一下年轻,反正在这大殿之内也没人瞧见。
因为怀有身孕,徐太后现在只能穿宽松些的齐胸襦裙,一件金线绣凤穿牡丹的藕荷色云锦齐胸穿上身,头上髻鬟斜掠,镶金蝴蝶步摇,挽上挂着月白披帛,略施粉黛,面若桃花。
一眼看去倒是真犹如出水芙蓉一般,一如年轻时候貌美倾城,般般入画。
殷嬷嬷还不禁感叹,“奴婢差点都没认出来,果然,娘娘就是姿色一点不减当年”
徐太后嗔她一眼,看着镜中如画里走出来一般的美人,一时久久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