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都被坑来了,谢苗也没打算就这么白跑一趟。
吃了她的她没办法叫顾涵江吐出来,拿了她的总得叫他还回来吧。
何况那些布口袋、纸鹤、笔筒之类,全是她亲手做的,凭啥就这么便宜了狗男人。
见少年闻言明显十分错愕,谢苗好心又提醒了他一句,“顾涵江同志,别的我不知道,那个用烟盒做的笔筒我记得上周还摆在你桌上。我看你也不怎么瞧得上,就还给我吧。”
她是真想把之前送给他的东西全要回去
顾涵江望着谢苗,薄唇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
在吴家的几个月里,他身上已经长了些肉,可整个人看起来依旧十分清瘦。
他唇色本就偏淡,此时紧紧抿在一起,更是隐约透出几分苍白来。
谢苗一下子想起,几个月前第一次见到对方时的情景。
当时他也是这样紧紧抿着唇,瘦得风一吹就倒似的,却倔强地挺直着脊背,不肯弯下分毫。
她长那么大,还从来没见过瘦成那样依旧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的少年,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
他敏锐地察觉,立马全身紧绷,目光直直地看过来。
眼神中有浓得化不开的戒备,和欲择人而噬的凶狠,仿若一头饿极又受了伤的孤狼。
现在想想,顾涵江在被吴老太太接来之前,八成过的不是啥好日子。而像他这样不论经历过什么都会挺直脊背的人,性格通常都十分坚韧,也很固执。
他不喜欢她,那么无论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改变心意,她早该知道。
想到这里,谢苗笑了,“你这么震惊干嘛我就是把我的东西要回来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
谢苗这一笑,反倒让顾涵江皱起了眉。
从前谢苗与他相处,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哪怕是笑,也带着讨好的意味,像极了小时候围着他转的那些人。
可那些人,在顾家出事后全变了嘴脸,甚至反过来落井下石。
所以他不愿意看到谢苗,生怕自己想起那些,会控制不住体内暴虐的情绪。
可如今,谢苗却笑得如此云淡风轻,仿佛骤然放下了什么。
“你怎么了”少年一双瞳仁黑沉沉的,语气生硬中带着几分费解。
“没怎么。”谢苗弯弯桃花眼,轻描淡写,“就是有些事情想开了,准备跟你划清界限。”
划清界限
顾涵江盯着她,拧眉半晌,才问“那天她和你说什么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谢苗怔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嘴里的她说的是吴淑琴。
谢苗有些好笑,“她没说什么,是我自己累了,不想再为难自己也为难别人。”
没说什么
可是她如今的变化,全是从那天上午开始的。
顾涵江抿唇思索半晌,还是将之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了”
谢苗却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还不还给我给个准话行不行”
顾涵江不回答,依旧固执地询问“你到底怎么了”
“行了你爱还不还,我就当那些东西全丢垃圾堆了。反正我今天把话放这儿,我谢苗以后绝对不会再纠缠你,哪怕在路上遇见,也会当没看到你,你放心。”
谢苗说完,转身就出了院子,头也不回。
吴老太太刚从后园子出来就听到这么句话,着实一愣,“苗苗。”
“吴奶奶。”谢苗对吴老太太倒很有礼貌,回头跟她打了个招呼。
吴老太太就问“苗苗啥时候来的咋不进屋坐坐”
“不了。”谢苗婉拒,“我作业还没写完,得赶紧回去。”
吴老太太看着她走远,忍不住转头问自家侄孙子“涵江,苗苗这是咋了”
顾涵江不语,只低头拿起锥子,抿着唇继续重复之前枯燥且劳累的抠核桃动作。
从吴家出来,谢苗就直奔几个臭小子经常捡柴火的地方而去。
可惜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她只好先回了家。
进院,谢苗就瞧见谢建华兄弟仨正躲在院子的角落里说悄悄话。
“咱姐真去找顾涵江了”谢建华不可置信。
“去了,咱奶可以作证,咱姐走的时候跟她说了。”谢建军说。
谢建华依旧不信,谢建中等得不耐烦,就问他“你不是舍不得你的弹珠,故意耍赖吧”
“你这么着急干啥赢的又不是你。你的弹珠呢你先给了,我就给。”
谢苗心里本来就有气,再听到这么几句对话,顿时冷笑。
“就为了几个弹珠,你们就把我这个姐卖了是吧你们可真行。”
她目光一一从三个熊孩子脸上略过,面无表情转身便走。
谢建华他们一下子慌了。
“咱姐这是生气了”
谢建中更是捅了捅谢建军,“我就说你这法子不行,现在好了,咱姐生气了吧。”
谢建军无语,“现在马后炮有啥用,我说把赢来的弹珠分你一半,你不是马上就答应了”
没多一会儿,三个熊孩子就蔫头耷脑进了谢苗的房间。
“姐,我们错了。”
谢苗没说话,甚至看都没看三人一眼,只低头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