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这会儿就躺在后院那片香蕉树下,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眯着眼睛时不时地看一眼旁边的陆嫣嫣和陆婠绾。
姐妹俩就蹲在小溪边, 拿着葫芦瓢, 有一下没一下, 往喵喵那没受伤的地方泼水,给它纳凉。一手给它顺着毛。
若是往常没有受伤, 这会只怕早就一头扎进小溪里打滚撒欢了。
可现在受了伤,若是沾水感染了, 海棠也没法子,所以勒令喵喵不许去溪里玩耍。
这会儿见海棠,抬起头,委屈十足的样儿,然后又躺下继续安逸的仍由陆嫣嫣和陆婠绾给顺着毛。
海棠很快就加入她们俩, 这跟撸猫是一个道理,真的会上瘾。
“那几日,有没有吓着”那些天, 自己家也没回, 连饭都是在城墙上解决的,但这俩孩子在家里,功课都没有落下一分。海棠在欣慰的同时,更多的是觉得对她们俩亏欠。
陆嫣嫣摇头, “不怕, 娘也不要怕, 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而且我和妹妹会保护你,等我们大了,就算是爹爹不在,但还有我们。”
海棠听得这话,心里头一阵感动,心说这闺女真心是小棉袄。恨不得将她俩都搂在怀里,“好,娘等着你们长大的那一天。”
姐妹俩因为这会儿与她几乎是是挨在一处,目光不免就落到了她的肚子上,那陆嫣嫣就弯下腰,耳朵往她肚子上贴过去,“听花翎表哥说,小表弟出生前总是踢舅妈的的肚子,里面的小弟弟,你可不能乱学哦。”
这孩子到底是几个月会在里面翻身伸小腿,海棠也不知晓,毕竟是她第一次怀孕,根本就没有经验,也不晓得被孩子踢了到底是有多疼,只是见着陆嫣嫣这小摸样,那认真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陆婠绾也没落下,凑过去一起叮嘱“就是,你要听话,不许在里面调皮捣蛋,不然等你出来,姐姐们可要揍你的。”
可怜着里头的小娃娃,现在连思想都没有,就已经要被姐姐们揍了。
海棠揉了揉俩丫头的脑袋“好了,你们都这么乖巧,他肯定也会很乖的,不许在吓唬了。”不过觉得,还是喵喵摸着舒服,还是继续揉喵喵。
“对了,过几日咱们要去元京了,那里是你们爹爹的故乡,爹爹总不能一直流落在外,所以你们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要告别的朋友,可是得抓紧咯。”海棠虽然不想去元京,但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陆言之说的对,普天之下这样大,与那天辰一样心思的国家和人都不少。
他们若真想安宁地过日子,只能去大元帝国。
但又担心姐妹俩不愿意去,所以特意如此说。
那终究是去元京,不是在这大齐里转悠,若说这样离开了,再想看故里亲人,都将是奢望。
天辰国这一来,陆言之的身份也没藏住了。
虽不是天下皆知那么夸张,但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姐妹俩身边有那八卦的荷花,再有韩素素,自然也听了不少,就连那星月夫人的死因,也略有所闻。
如今听海棠说要去那遥远的大元帝国,虽说有些诧异,但是想了想,爹爹的爹爹在元京,爹爹肯定是要去找他爹爹的。
因此也就点了点头,“只要爹娘在,哪里都是家。”
“真是小心肝。”海棠听得这话,忍不住往姐妹俩那小脸上亲了一口。
这时候只听陆婠绾问道“那外祖父和舅舅他们都去么”
父王来瞻州,是专门送母妃的骨灰归故里,余生多半是不会离开这瞻州了,所以肯定不会跟着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
至于三哥,他现在是陶家的女婿,陶家的家训摆在这里,誓死不离瞻州,护佑瞻州,他也走不了。
二哥和二嫂,带着这么个奶娃娃,而且二嫂还在这月子里,更不可能了。
大哥的责任就更重了,天辰和瞻州这里,都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他就算是想走也走不得。
所以都不用想,只摇着头,“他们可能不去,不过没关系,以后你们长大了,可以回来看他们。”
陆嫣嫣连忙附和,“那等我们在元京安定下来,可以邀请祖父和舅舅他们去做客么”
海棠颔首,“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这山遥路远的,真去做客不得两三年么
兄长们倒还好说,可是父王这身体已经比不得年轻人了,自己也不忍心他在路上来回奔走。
不过这话自然是没同孩子们说,毕竟不管大人或是孩子,总归是要留个念想的。
隔日,海棠一家便随着北安王去了陶家一趟,将北安王妃的骨灰安葬好,灵位放进了陶家的祖祠。
虽说自己亲自手刃仇人,但是想到北安王妃原本幸福的一生,甚至是自己这个大家庭,都被那父子俩毁了,海棠这心里仍旧是不痛快。
尤其是母妃,她去的时候,应是多么的不甘心啊。
又因海棠镇守瞻州城,还是这身怀六甲的情况下,所以甚是得陶家人的敬爱,加上北安王妃的辈份又大,与她同辈的人几乎是没有了,所以海棠这一趟来,是认了许多侄儿孙子的。
在这里耽搁了几天,方回瞻州去。
北安王留在原来北安王妃未曾出嫁前住的小院,没与他们回瞻州。
时间紧迫,负责护送他们的温统领催得着急,所以海棠到了瞻州后,也是抓紧与大家告别。
刚到门口就遇到澹台若心背着包袱,连忙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此番澹台若心来此,是专门跟海棠告辞的,“虽说太子已经从大元赶回来了,但这终究还没到,现在皇城里无人主持大局,二皇子岂会放过这个机会。”没准他真想自立为王,效仿着天辰,与大元对抗。
虽说有些蜉蝣撼大树的意思,但谁还没个皇帝梦
而她爹奶朝廷重臣,若说牵扯其中,以后再想要干净地摘出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所以得赶紧回去。
海棠见此,也没留她,只让她一路小心,以后有机会去元京找自己。
方又去二哥家里。
“父王就在娘从前住的院子里,是不打算离开了,不过有三哥他们照顾,你不必担心。”因为容氏还在坐月子,所以李若风并没有跟着去送灵位。
海棠也知道他担心什么,因此见了面就先与他说此事。
又想到这容氏这月子期间,担惊受怕的,只怕没养好身子,以后落下什么病根,便与二哥叮嘱道“这瞻州城里如今有大哥,你就安心在家里好生照顾二嫂,赶上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担心她那几日焦心过虑的,以后会不会伤神。”
逐又去看了容氏,瞧见她除了精神气差一些,整个人倒没有什么,原本皱巴巴的小侄儿这会儿也长开了,白白胖胖的,让人看着好不欢喜。
海棠来的时候正醒着,一双眼睛又大又圆,跟那葡萄一般,甚是可爱,让海棠对腹中的孩子,多了几分期待之心。
晚上回来,在房间里收拾自己的书本,陆言之也去看贺飞龙回来了,便连忙问他“怎样风先生怎么说的”
那日贺飞龙被鹿臣焉踩伤了身子,虽说当时就有大夫抬下去医治,但却只能躺着,半身不遂了。
正好风先生从西部那边回来了,所以陆言之便引着他过去给贺飞龙瞧。
陆言之间她竟然再搬书,急得赶紧抢下她手里的书本,“你坐着休息就是,这些书我自会来收拾。”单手强行扶着她坐下,这才说起贺飞龙的事情,“好不了,也就这样了。”
海棠听了,心中不免是些难受,“他这年纪轻轻的,也没娶亲,以后该如何是好”
陆言之见她为此时伤感,想起自己去时,贺飞龙还趴在床上跟着阿六阿五他们开心地玩牌,俨然一副接受了这个事实的样子。
他自己不难受,反而是海棠替他难受,便劝慰道“这都是命运,风先生给了诊断后,他自己就说了,瘫了正好,以后午夜时分,也不怕冤魂来索命了。”
原来这贺飞龙当初生在底层,为了往上爬,那也是踩着别人的尸骨一步步上前的,虽说他本意只是想要改变命运,但害人这事儿却是真的。
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就是天道好轮回,因果循环报应。
而且这个样子,心里反而释怀了,以后的那些过错,也就能理所应当一比勾销掉。
海棠一听还能这样算的,也是惊呆了。不过转而一想,这样也好,省得他落下什么心理疾病。
府上各人都在收拾东西,韩素素却迟迟没动手。
她这人算是聪明的,心思也细腻,在府上也暂代过管事,海棠这里的生意,也是很多都交给她处理。
按理,她肯定是要跟着去元京的,而且年纪又还小,不似曲逐舟那般,在京城还有容家的亲戚。
她就是孤身一个人,所以海棠当然要带着她去。
可她却想到陆言之的身份是大元帝国的皇子,这样一来,跟陆家半点关系都没有,自己也就不再是什么表小姐
加上海棠本来忙,又去了陶家一趟耽搁了几天,也没时间找她,专门跟她提这事儿,所以韩素素心里七上八下的。
直至这会儿荷花来通知她“夫人说,身边留常用品带上马车就行,其他的行李今天就要装箱,表小姐你都有什么,赶紧让人去搬。”
韩素素闻言,愣了一下,“我这就去,还有些没收拾好,晚点再让人给我搬过去。”那颗一直七上八下的心,这会儿总算放进肚子里了。
表嫂他们没丢掉自己。
可一想到了没半点亲戚关系,又觉得自己这样跟着去,是不是有些死皮赖脸了。
但这不跟他们走,自己又何去何从
荷花素来粗心大意,也没见她愣神,听到这话只催促道“那你快一些,可不好叫大家都等着你一人。”
这话其实荷花也常说。
但现在韩素素听了,便觉得荷花有些在讽刺自己,都不是什么表小姐了,还好意思让大家等自己。
心里当时就有点舒服了,但面上却一派平静,“我知道了,不会耽搁太久了。”
这样的小细节,海棠自然是不可能去注意,且不说她现在肚子大了,前些天又那样造孽,在城墙上遭罪。
现在有事儿,陆言之也不许她去动,就叫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是躺着就去坐着。
如此,海棠哪里还有时间去关忧少女的心思
就这样,队伍启程往元京去了。
直接从瞻州往西行,跨越秦国,然后路过两个此刻应该和秦国一样已经被大元收服的小国,方到元国。
横跨度之大,就这将近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就过了两回秋天,三次冬天,和夏天冬天一次。
一眼无垠的大海看过了,皑皑白雪的雪山也瞧见了,就是那万里黄沙,也路过了。
途中海棠顺利产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正好那会儿所在的地方正是春天,倒也暖和。
坐完了月子,也就是夏天了,才继续向前行。
这会儿姐妹俩已经放弃了让舅舅和外祖父上自家窜门的心思。
这太远了。
现在两个儿子已快五个月,不过还未曾取大名。
大儿子时候肉有点多,尤其是满月后,胖成个小球儿,所以叫团子。
小儿子生得秀气些,相貌也有些像是小姑娘家,所以陆婠绾和陆嫣嫣每日都总是小妹小妹的喊着。
海棠觉得这样下去可要不得,就算是叫狗蛋,也好过叫小妹,不然影响以后影响到他的心理怎么办于是赶紧给随意取了个小命,叫绯儿。
那日大红的衣裳穿着,叫绯儿也妥。
队伍很是庞大,毕竟是帝国皇子的队伍,又有孩子又是有孕妇,所以一开始,那马车就是四匹马儿拉的大马车。
陆嫣嫣和陆婠绾一路上的日常也如同在家里一样,该上课就上课。
只不过练武的场地没有,所以多倾向联系轻功,每到那个时候,就能听到马车顶上传来银铃一般的笑声。
自不必多说,就是两个小丫头在上面飞来飞去的了。
就是海棠的生意,也没落下,只是她月子里的时候,陆言之帮忙看着些。
陆言之自己也闲来无事,加上楚郁笙给了信,让他入股马场,思略了一下,明白过楚郁笙的意思,便也入股,与他一起做起这马场生意。
这样一来,海棠便将手里的账务又教给了韩素素。
本来海棠也想好了,韩素素对于这生意如此感兴趣,不如将胭脂铺给她就得了,所以逐渐也就不在管,尤其是现在每天都被两个小奶娃缠着。
四五个月的孩子,已经开始不老实了,睡眠时间也逐渐在缩减,原来吃完奶就老老实实地睡下,现在可好,吃完奶还哼哼唧唧的,躺着床上扭来扭去的,就是不肯睡。
自不必多说,就是想要海棠抱了。
尤其是团子,本来又胖,又总是要海棠抱着才肯睡。
这样的坏习惯海棠才不想纵容,可是面对着那张无辜的小胖脸,最后还是妥协了。
陆言之看不下去,准备治他一回,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会记仇了。
原本还笑嘻嘻的,玩得高高兴兴的,但一见到陆言之靠近,立即就拉下脸来。
让海棠见了,忍不住笑起来,“咱们团子真聪明,不过爹爹凶你一次,你就记住了,那爹爹往日里给你换尿布陪你玩,你怎么不记着这样可不对哦。”得记好不记歹才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