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公公来了又走的事情, 阮瑶是事后才知道的。
对此,她并没有多加询问。
这是她和赵弘之间的相处之道。
即使他们互相倾心,可却给彼此留有余地。
谁都会有一些隐秘事不愿被对方知晓。
若是想说,自不用问。
若是不说, 必然有自己的道理在。
故而阮瑶只字不提, 只管花了时间将东明宫护得更严实些。
随着皇帝伤了脊骨的事情传出, 朝野内外议论纷纷,尤其是十数日不上朝,更是惹得朝臣们议论纷纷。
但是前面越是吵闹,后宫就越是平静。
低位的宫妃无子无女,仰仗的便是皇帝的爱怜,而她们背后大多站着各自的家族, 此刻自然要明哲保身。
而高位的妃嫔中, 董皇后禁足,许妃“养病”, 陈贵妃闭门谢客, 各自过着各自的日子。
东明宫作为太子东宫,却是一直没有断了来人。
来喜又打发走了一位想要来套近乎的内监, 然后便走到了前殿, 瞧见不远处的阮瑶便走上前去, 一边揉着有些笑僵的脸一边念叨“这些日子也真是开了眼了,有关系没关系的都往前凑,当真是穷在闹市在闹市”
阮瑶笑着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来喜连连点头“对, 就是这话。”
阮女官则是往门口那边瞧了瞧,嘴里问道“刚刚来的是何人”
“看上去是洒扫处的,但是那里的宫娥内监背后到底是谁就不清楚了。”
“所问何事”
“还是那些零碎的, 要不要轿辇,用不用添置,还问了阮姐姐在不在。”
“你回了”
“自是没有的,就像以前那样,一问三不知。”
阮瑶笑了笑,心里却是细细琢磨着。
若是以前,阮瑶定然觉得这些都是带着恶意来的。
实在不是她多虑,而是这满宫上下,就没几个对自家殿下抱有善意的。
左右也不好分辨,一律都警惕着总没有错处。
可是现在不同了。
皇帝受的伤很重,即使太医院上下守口如瓶,皇帝周围的宫人们也不敢乱说,可是想也知道,脊骨磕碰到,只要出事,便是大事。
区别只是从腰底下动不成,还是从脖子那里动不成。
如今皇帝久久不能上朝,虽说不一定真的就瘫了,可起码证明伤了身子。
养起来,着实不易。
可国不可一日无君,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会放到赵弘身上。
或许之前还会有人属意六皇子,但瞧瞧如今的情势,董皇后自身难保,子凭母贵,她又如何保得住六皇子的嫡子地位
而赵弘虽说不是董皇后亲生,可起码是站着嫡子名头的。
加上太子殿下除了之前生过一场病,旁的就没有什么可以被挑剔的。
眼瞅着就要荣登大宝,众人怎么能不来提前巴结一下未来新帝
此时才是站队的时候,晚了一步,怕不是要被记恨。
可是站队也是有讲究的。
直愣愣过来说想要投靠,不单单丢了脸面,效果也不好。
便是要委婉些,迂回些,从赵弘的喜好和身边人入手最为稳妥。
阮瑶能猜到,一旦他们打听到太子殿下何时出宫,那么,就会迎来一个又一个的偶遇,一份又一份的礼物。
只是阮瑶和来喜的态度一样,便是要只字不提。
倒不是故意阻断他们的好事,而是因为对东明宫人而言,谁靠过来,他们不在乎,但若是有人用这些消息加害赵弘,便是他们的过错了。
故而上下一心,态度一致,一问三不知。
见门外的人终于没了踪影,阮瑶笑着道“这些日子怕是还要请公公多多注意些才好,也告诉夏儿,让她告诉嬷嬷们,莫要出什么纰漏。”
来喜立刻点头应允。
又听阮瑶道“殿下等会儿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来喜心领神会“好,我这就去备轿。”
很快,轿辇就准备好了。
宫门们都见怪不怪。
这十几天来,太子殿下除了上朝,便是请安。
出来进去都是乘坐轿辇,似乎是因为受了惊讶,染了风寒,这才要仅剩下。
太后体谅他,只让他好好休息,不用每天都来。
皇帝收了折子,见都不见他。
只有董皇后,一句话都没有传出来,于是赵弘只能日日都去。
而一直跟着的阮瑶却知道,但凡太子踏进了明粹宫的大门,皇后必然会尖叫着让他们滚出去,从来都不想见的。
偏偏太子殿下雷打不动,准时准点的过去。
见面倒是不用次次见,甚至都不进正殿的门。
就把轿子停在院子里,赵弘在里面看看书本,瞧瞧折子,轮到小太子的时候还会嘴巴不停的吃些点心,每每都是待满了半个时辰便走。
阮瑶常在旁边陪着,虽不知道太子打的什么主意,可依然时刻警醒,生怕董皇后再闹出什么动静来,不好收拾。
而趁着这段时间,阮女官也悄无声息的把明粹宫里面的宫人换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