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年, 华国首都b市郊外半山别墅,一辆加长版劳斯劳斯幻影在山道上如刀锋一般破开黑暗。
劳斯莱斯停在了细雨朦胧笼罩着的别墅前,车里的羊毛地毯上,如猫一般蜷缩着一位女子。
她身着私人定制的职业套裙,一双上挑的凤眼微微眯起, 看不出多大年纪,雪白的长腿交叠地靠在沙发上。
这辆华丽的劳斯莱斯里只有她一个人,华贵又冷清。
“谢总, 到了。”身材高大的司机在外面叩响了车窗, 发出“笃笃”的声响。
闻鹤从车里的酒柜里随意抽了一支贵腐酒,从车上款款走下。
十厘米的红底高跟鞋一触地, 司机便为她打上了黑伞,遮挡天空中落下的细雨。
这位英俊高大的司机俨然一副要送她走进别墅的样子。
“不用, 我自己上去。”闻鹤从他手上接过黑伞, 孤身一人走进别墅。
这座半山别墅,地处寸土寸金的b市,地势极佳,可以俯瞰整个灯火璀璨的b市, 价值上亿。
然而这只是闻鹤一处随意歇脚的地方。
闻鹤一手拿着在酒柜里抽出来的贵腐酒,被冰块冻过的酒瓶上凝结出一个个小水珠, 一手撑着黑伞慢悠悠地走。
她走进别墅, 将黑伞合上, 一转身看见劳斯劳斯幻影已经沿着曲折的山道开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司机才会依约回来接她下山。
拥有一整个矿业帝国的女总裁闻鹤, 是一个生性喜静的人,安静得甚至有点孤僻。
闻鹤将伞上的水珠抖落,靠在门口,将手指按上别墅大门,紧闭着的锁咔嚓打开。
她走进去,合上门,弯腰脱下高跟鞋,赤脚走在地毯上。
一瞬间,别墅内的所有灯光打开,璀璨的水晶灯流转着奢华的气息。
闻鹤一边走一边脱下身上层层包裹着的职业套装,直到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衬衣为止。
这时,大悲咒的声音响起,她的手机来电铃声。
闻鹤从掉落在地上的手包里掏出手机,接听。
电话另一边传来助理的声音,二十多岁年轻男子的声音醇厚好听。
“谢总,恭喜您以三百亿个人资产登上今年的富豪榜。”
“这个我知道,说重点。”
“您真的要签订那份协议”
“是。”闻鹤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好,那我准备好之后,明日派人把协议送到半山别墅,您记得签字。”助理办事周到,从不违背闻鹤的决定。
“谢谢,今天我生日,想一个人待会儿。”闻鹤挂了手机。
她站起身来,从双开门冰箱里取出包装完好的蛋糕,拿银质叉子慢慢地吃。
法国苏玳产的贵腐酒金黄色的酒液荡漾出令人迷醉的气息。
闻鹤站在落地窗边,俯瞰一整个城市,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着味道略有些甜的酒。
她喜欢甜食,就算是喝酒,也要喝贵腐酒这样甜美的酒种。
接着下一秒,她颓然倒在地上,白色衬衣下的双腿洁白修长,无力地从沙发上垂落。
手中的水晶高脚杯从指尖滑落,金黄色的酒液渗入羊毛地毯里。
勾人心魄的凤眼永远地闭上,再也不能睁开。
闻鹤,28岁,明晖矿业集团实际上的掌权人,2030年死于一杯毒酒。
与此同时,b市cbd小高层,一室一厅的高级公寓里,娱乐圈著名花瓶女星闻鹤正在低头玩手机,海藻般的长发披散。
她身材窈窕,绝色无双,美得不似凡间人。
然而她现在却颤抖着双唇浏览着网上的信息,手指紧抓着手机,关节发白。
闻鹤手指一个个地划过网上对她的谩骂,眼泪不由自主落了下来。
怎么这样,这些人怎么能这样为什么他们会对她平白无故地怀有如此大的恶意呢
这时她接到了来自父亲的电话。
“喂,茗茗吗我在拉斯维加斯赌博又欠了50万,记得帮我还上。”
“爸,我没钱。”
“你做明星的,怎么会没有钱,翅膀硬了是不是没钱不会去卖吗,生这么好看不会去做点别的”
“爸,你说什么”闻鹤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这么没用,连赚钱都不会,怎么还不去死”谢父习惯性地把赌输了的气撒在她头上。
她挂了电话,看到网上一条条信息,诸如“闻鹤怎么还不去死”这样的言论。
“闻鹤要实力没实力,要演技没演技,除了脸和身材还有哪里能看的,出道以来都倒贴几个男明星传绯闻了,到现在还有人在捧她,怕不是靠潜规则上位的吧”
“看她那张脸,一看就是不知道跟谁睡了才上位的,不是传闻她刚出道就被包养吗大老板真舍得砸钱,就算砸钱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一字字一句句戳着闻鹤的心窝子,终于,长久以来神经衰弱的她抽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找出安眠药,然后如同炒豆子一般地吃了下去。
她撑不下去了,既然这些人叫她去死,那就去死好了。
闻鹤被毒死之后,等到她恢复意识的时候,眼前正横亘着一座桥。
她看着桥下阴森森的流水,还有仅容得下一个人通过的窄桥。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奈何桥
自己已经死了
闻鹤想起了生前喝的最后一口法国苏玳产的贵腐酒,入口冰凉,甜蜜醇厚,回味绵长。
还有随之而来的剧痛,从胸口传达到四肢百骸。
应该是被毒死的。闻鹤下了个结论,她回头望来时路,一片黑暗。
看来回不去了,只能不明不白地死去。
闻鹤不是惧怕死亡之人,她抬脚准备走上那奈何桥,就看到一个身影扑了过来。
她优雅地侧身躲开,那人先她一步走上了奈何桥。
来人正是服了安眠药自杀的闻鹤,她无助地拉住闻鹤的手腕。
“这位小姐,让我先上吧。”
“你这么想死”闻鹤看到她,略惊,这张脸有点熟悉。
“她们骂我,我撑不下去了”
闻鹤礼貌地让她先走,闻鹤却还在絮絮叨叨“网上都在骂我没演技,叫我滚出娱乐圈,还叫我去死。”
“我爸整天想着怎么从我这里拿钱,我赚的钱都拿去接济亲戚了。”
“我没演技没实力我承认,但是为什么要人身攻击我。”
“人性本来就是如此。”闻鹤想要帮闻鹤擦去眼泪,就发现自己的双手从她的灵魂间穿过,什么也没碰到。
“你也死了”她问闻鹤。
“我自杀了,我真的真的不想活了,死了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用管。”
“挺好的。”闻鹤出声安慰,眼神一片淡漠,关切之色未达眼底。
“你也在嘲笑我”闻鹤带着泪眼看她。
“谢小姐,你这是在逃避。”闻鹤认出了这个人是谁,靠炒作搏出位的花瓶女星闻鹤。
“你又不是我,怎么能知道我的压力”闻鹤仰着头反驳。
她伸手象征性地揩去闻鹤眼角的泪花,“我理解你的软弱,但是不能认同你。”
闻鹤一抬脚,走到奈何桥对面,她发现那座桥消失了。
她知道走过这座奈何桥,自己真的要死了,而闻鹤却再也无法过来。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闻鹤站在另一边,充满解脱地说。
闻鹤看着闻鹤充满泪痕的脸,没有说话,她又不是闻鹤,她无法回答。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好好过完这一生,但是他们就是在嫌弃我,排斥我。”她大声喊着。
闻鹤看到闻鹤站在了另一边,也想过去,她看着阴森森冒着凉气儿的河水,思考该怎么过河。
“这位小姐,我知道你不想死。”闻鹤隔着河对闻鹤说。
“是,我不想死,但是死亡来临,我会坦然接受。”闻鹤冷静地说着。
话音刚落,她的灵魂骤然消失。
闻鹤永远地走向了死亡,而闻鹤则睁开了双眼。
那座窄窄的奈何桥之所以只容得下一人通过,是因为闻鹤与闻鹤两人中,只有一个人的身体是真正的死亡了。
闻鹤身中剧毒,回天乏术,而闻鹤吃的安眠药中的致命剂量并不多。
只是她求死的太过强烈,才在奈何桥边与闻鹤相遇。
闻鹤的灵魂无法回到她原来的身体,她在闻鹤的身体上睁开了双眼。
一睁开眼睛,闻鹤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略一低头,看到苍白的手腕上正打着点滴。
这不是自己的手,闻鹤确认。
她很可能在闻鹤的身上醒了过来。
这时,病房的门被“啪”地打开,一大堆人涌了进来。
其中一位化着浓妆,高挺胸脯,薄唇紧抿的女子一马当先,气势汹汹。
她将手上的文件夹摔在闻鹤的被子上,发出极大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