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孩今年十三岁, 名字是「歌」。几天之前,她的父母因为流传病死掉了。今天早上, 她也因为这个病死掉了。
父母的草席是女孩盖的, 但女孩身上的草席是隔了半个村的叔叔盖的。
“我早上来的时候发现你已经没气了,还以为你和你父母一样离开了呢”叔叔一脸的忧郁, “但是你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最近这个病啊太苦了。”
活着大概也不是很好吧。
在这样的环境里面。
虽然这位叔叔说出了“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这样的话,但是对方语言里的苦涩,毫无疑问是在告诉他别活下去了,世界太苦了。
日轮看见对方作为成年男人来说较为枯瘦的身体。他的手指在衣服上来回揉捏, 口中溢出一个低低的“嗯”。
死掉了的女孩。
占据了对方身体的他。
所以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什么没能回家,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叔叔看出了女孩的局促不安。他说“别担心, 虽然现在是这样啦,但日子一定会渐渐好起来的。”
叔叔离开的时候,雨也没有停, 依旧吓得很大。等到叔叔走了, 日轮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要处理身上的衣服。
箱子里还有几件虽然很旧但是缝补得很好的衣物。
没有什么奇怪的气味, 而且也加长加得很好。
但是问题不是这个。
问题不是这个啊。
性别。
年幼的孩子们一般都是没有性别意识的。只有越长大,懂得越多, 他们才会意识到男女的身体的不同之处有多么的多, 多么的明显。
虽然这个世界上会有性别认识障碍者,但是毫无疑问,日轮对自己的性别相当的清楚。
清楚的不得了。
但是一直有一个问题男与女从本质上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
但有些人一定要究其根本。
不过幸好的是,日轮不是这样的人。
「歌」是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女孩子, 和他的红发红眼完全不一样。
陌生的模样。
陌生的他。
陌生的世界。
屋子里的米缸里还有几勺米,灶台边上堆着干燥的柴。水缸。捆在门口的还可以算是新鲜的,大概是今早采的野菜。
日轮擦了锅子,往锅里放了米和野菜,在灶台里面塞进柴火。火石打了好几下,才有火星迸溅出来。
火焰从一簇小火苗开始长起,随后长成了一片在火膛里面熊熊燃烧着的大火。夜晚的确很冷,但在这团火面前,已经什么都不冷了。
外面还在下雨。
已经下了半天多了。
日轮就着难吃的野菜煮米饭没有一点点油,边吃边哭。
他很怕疼,也很怕其他事情。
在没有人的地方,他就是个爱哭鬼。
等到吃完饭,他在屋子里面四处逛了一圈。但是屋子太小了,就算是连上院子也太小了。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最后,他抱着被子,回到了他醒来的那个地方。
日轮把自己挤进「父亲」与「母亲」中间那块属于「歌」的地方。
“晚安,歌的爸爸妈妈。等到不下雨了,我就去把你们埋葬。”
说完之后,他闭上眼,希望靠一整个深沉的黑夜来抑制住自己的饥饿。
咕
咕咕
咕咕咕
门外响起了尖锐的叫声。
日轮猛地坐起,下意识去摸自己被子里侧的煚明明斩。
可是他却摸了个空。
他忘记了,自己已经不在那里了。
啄门的频率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响。
环顾四周之后,日轮只好拿了一把斧头。斧头的斧柄被他紧紧握在手中,而他这个人,悄悄地挪到了门后。
脆弱的木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一个怪异的身影带着水汽冲了进来。
“咕咕咕”
“咕咕咕”
“有没有大人”
黑暗当中,日轮看见一双发亮的红眼睛。
“有没有大人来帮一帮这个小孩子”
一点青蓝色的光芒逐渐膨胀,最后照亮了屋子。
来人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已经死去了的中年男女,和,藏在门后面的小女孩。
谁
日轮的记忆开始混乱了。
闯入他“家”的人,不是人,不是鬼。
是一只鸟。
圆圆的小鸟头,翅膀却很大。它的翅膀扭成一个奇怪的姿势,把某些东西笼在怀中。
“你、你好”鸟姑获鸟小声地说道。她黑色的小小的头晃来晃去,与它的身体完全不成比例。
记忆它
大脑深处浮现出了一些模糊的东西。
好像、好像他曾经也遇到过这样的家伙。
「你,能不能过来把这孩子带走」
「我不能动。」
「一旦我动弹,被我压制的鬼就会暴起。」
「拜托,把这孩子带走吧。」
熟悉的声音
婴儿时期的记忆刺激了日轮的大脑。
「你是谁」紫藤郁里颤颤巍巍的声音。
「我是姑获鸟。」另一方这样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