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军营的屋子不大, 长方形的, 宽约六七米,长约十米左右。
墙角放着装饰用的树立式台灯, 实则里面安装了信号屏蔽仪。墙边上还放了两只矮沙发,两只矮沙发的中间有一张圆木茶几。
茶几中央放了一张茶垫,上头放着一个窄口花瓶, 青白色的, 用了破碎的纹路, 随意插着一支假花。花瓶之中安装了射杀装置,一旦有除了唐娜等人之外的人进入, 它就会锁定目标,将他射杀。
顶部天花板的四边装了温黄色的边灯, 一旦有人入侵,这些散发着温馨灯光的物件就会将入侵者的所有信息记录下来, 直接传送回总部。
房间的放了一张会议用的方桌。
因为这里只有四个团长, 所以他们只准备了四把椅子。
海伦娜和阿斯诺面对面坐着,唐娜坐在正对门的位置,杰里米身后就是大门。
即使战事平息了两个月,他们也早已习惯在房间内布置戒备,六年来的生活仿佛融入了他们的血肉中。
如果战争结束了, 他们会去做什么
另外三人没想到海伦娜会问题这个问题, 不由愣怔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唐娜才开口,缓缓说道
“如果战争结束了, 边境守备的力量会减少,大部分军官都会回到总部待命吧”
唐娜最近待在指挥部,帝高层确实已经开始考虑之后人员安排的问题,如果战争结束,驻守的压力没有战时那么大,应该会采用轮岗的方式。
“恐怕还会有很多士兵选择退役,军官的话也说不准。”
“我大概会留下来,其他地方不适合我,”杰里米说道,他一弹手指,把茶杯漂移到远一点的地方,一只手搭在靠手上,后仰靠进椅背里,懒懒地发问,“你们呢”
“我应该会离开。”
阿斯诺手肘撑着桌面,两只手搭在一起,轻轻放在唇前,他对帝的一切也许不舍,但他内心早已明白自己的去处,军队对他而言,终究只能是人生中的其中一站,他会去往他该去的地方。
第二星球中央行政星球。
二十年前老王爵退出政坛,将手中的权力拱手让人,阿斯诺犹豫过很久,也许他还不够优秀,但心中的不甘就如同蜘蛛织出的丝线,虽然纤细却并不是那么容易了断。
而今他和小伙伴一起走到这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没有理由现在再退却,他该勇敢一点,再向前一步,做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我会留下。”
海伦娜伸了个懒腰,身体舒展之间显露出姣好的身体曲线,阿斯诺不由红了脸,忙把眼睛移开。
海伦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暗骂他不解风情,她整理一下衣袖,接着说道“但不会再待在前线了,我大部分时间可能都会待在帝总部,偶尔也会回家族一趟。”
海伦娜心中的目标很明确。
她绝不放手,绝不退让,她不会让出康斯托克家的一切,所以唯有前进,在争夺首领的道路上,不进则退,她唯有马不停蹄地继续前进。
眼看只有唐娜没有表态,海伦娜看向唐娜问道“唐娜你呢”
“我我还没想好。”
她和海伦娜他们不一样,她加入帝国学院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加入帝是顺势而为,但她的身份就像一团迷雾,如果不先找到答案,她就会像无根之萍一样,始终无法真正确定自己要走的道路。
她未知的身份带来不确定的道路,如果问她现在的想做什么
“等等我也许,对帝国研究部有点兴趣。”
唐娜犹豫着说道,如果没办法确定接下来的道路,她唯有继续增强自己的实力,与此同时,她还想进入帝国研究部,看看能不能接触到弟弟唐安所在的世界。
“研究部那可有点麻烦,研究部的内围人员对三大王爵来说都很神秘,不过外围也会招揽一些新人,唐娜你可以先从外围试试。”海伦娜思索一番说道。
“要怎么才能加入研究部外围”唐娜连忙问道。
“它有固定的渠道,我记得,帝国学院的导师,很多都在研究部外围挂职,偶尔也会接到研究部的命令,帮助完成一些任务”
海伦娜还没说完,门外忽然传来门铃的声音。
四个人都有些诧异。
“这么晚了,是谁”
唐娜打开房间的对讲设备,外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阿斯诺队长,您在吗”
“找我的。”阿斯诺起身,他走到门口,机械大门自动打开,露出外头队员张望的身影。
那个队员见里面四位团长都在,不敢冒犯,忙低下头,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阿斯诺。
阿斯诺见到他手中的东西,不由一怔,那是一枚有些陈旧的徽章,他接过徽章,问“怎么说”
“副队的夫人说她不要这枚徽章,她说副队生前最仰慕的人就是您,每次通讯,他都会和她说您的事,是因为跟着您,所以他才能得到那么多的荣耀。”
“所以副队的夫人希望由您保管这枚徽章,她说他会更愿意跟着他的团长。”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那名队员的声音有些沉重。
猎神军团组建一年,成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威名,铁骑之下亡魂无数,但也并不是没有牺牲。
它是所有部队中死亡率最低的一支,连最强大的敌人也会感到畏惧,但他们的身边仍然不停有人离去,只要战争继续下去,这样的伤亡就不可避免。
如今战事平息,一直跟随阿斯诺的副队却没能活到现在,他死在一次任务后的追杀中。
当时他们还在逃亡,没有余力将尸首也一起带走,只能取下这枚徽章,作为他的象征,寥以慰藉。
在战事平息的两个月里,阿斯诺在财政部清点战功,处理后事,便将这枚徽章给副队的夫人寄过去,没想到现在又被退了回来。
“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中没了以往的玩笑,他没有说得更多,也不必说得更多,此时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也没有做什么,形式是做给活人看的,因此他只是将那枚徽章收了起来,又与那名队员道了别,再次回到房间坐下时,神情中却难免带着一些悲戚。
他们得到了荣耀,却也无法忽视为此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