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怀宁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男人, 心中的怒气如同烈火一般灼烧着他的理智。不过三秒的停顿,他便已然被刺红了眼眶, 再次定定重复, “说话”
时铮刚欲上前,一旁的女人便再次强硬拽住他的手臂。
女人拦在他的面前, 瞳孔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疯狂。她就像是一个紧绷的弦绳, 稍有不慎就会割伤自己,更割伤旁人, “他是谁时铮, 你和他什么关系”
“小少爷, 你先走吧”郑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音量说道,“这女人是个疯子,时总他”
“你说啊”女人颤抖的声音响起,失控地用指甲嵌伤了时铮的手背。
时铮感受到一股细微的刺痛, 正巧让他的理智回笼。他不得不强制自己的视线离开青年,淡声道,“我和他没关系, 你满意了”
没关系
喻怀宁听见这算得上冰冷的三字,眼尾的潮红更深。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眼巴巴跑来福达佳州的行为有多可笑。
时铮看见青年眼底的情绪, 心尖蓦然抽痛。他不着痕迹地垂下眼睑, 出口的声音更为冷硬,“谁放你上来的公司底下的安保设施这么差劲吗”
“时总,我这就把他带出去”郑容赶紧开口, 伸手去拉喻怀宁,突兀改口,“这位先生,麻烦你赶紧出去我们时总还有私事要处理有事请和前台预约”
“别碰我”喻怀宁猛然甩开他的手臂,眼中的复杂情绪渐渐归于冷寂,连死怒火灼烧后的灰烬都没有留下。他合眼勾唇,再度看向男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位陌生人,“打扰了,你们继续。”
说罢,就快步转身离去。
郑容伫立在原地,进退不是。在女人面前,他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下一秒,他就听见时铮意有所指道,“郑容,你先下去备车。”
“是”郑容听懂话语里的深意,快步走了出去。
走廊的隐藏门再次被合上。
时铮彻底没了耐心,握住女人的手腕一折,“孟雪,滚回去,别再来挑战我的底线”
手腕上传来的、是疼到骨子里的蛮力,孟雪顿时就被疼哭出声。
“当年的路是你自己选的看见你我就觉得恶心”时铮将孟雪甩倒在地上,斜睨着一旁的保镖,冷声命令,“把她给我带出去”
“是。”
孟雪终归是个弱女子,力气自然比不上练家子的专业保镖。她哭得心伤娇弱,可奈何时铮不吃这一套,拉扯她的保镖更不吃这一套,直接将她抗在肩上、出门丢入电梯。
偌大的办公楼内,终于又恢复了安静。
孟雪看着电梯直降到一楼,故作抹泪跑了出去。直到上了一辆黑色车子,她才摘下出藏匿内衣里的窃听器。
“雪姐,彻爷的电话。”
孟雪一改娇柔做态,接起电话,“喂,都听到了吧我看他稳得很,无论我怎么旁敲侧击暗帮两字,他都像个没事人。”
“稳不稳,可不是由你说了算的。”电话那头出来一声低笑,紧接着就冷冷质问道“孟雪,你最后那几下投怀送抱是打算做什么你真想背叛我”
孟雪心中咯噔一瞬,她张了张口,还没等回答。听筒那边就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声,直叫人毛骨悚然。
下一秒,又是一道阴恻恻的禀告声,“彻爷,这人已经断气了。”
“很好,背叛我的人,都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男人云淡风轻的话传来。
孟雪不由自主地攥紧了电话,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不,我不会背叛你的。我只是想知道,我还能不能激起他的一丝关切怜惜,日后万一你们两人对峙上,我也好故伎重施帮你。”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收起你那点心思。”电话那头的那人冷笑,打断孟雪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是有了软肋,可不是你。”
孟雪脸上的笑意一僵,“什么”
“你很好奇”男人瞬间察觉了她的僵硬。
“没有的事,我只是好奇”孟雪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就被那头男人干脆利落地挂断。她茫然若失地递回手机,一颗名为后悔的种子彻底在她的心中发芽。
办公室内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郑容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时铮不等他气喘匀就追问道,“他人呢去了哪里”
“小少爷比我先下的电梯,我刚追过去他就上了的士。”郑容尽量平稳地陈述,“我记住了车牌号,已经派手底下的人去跟踪行车路线了,时总你再等一会儿。”
时铮揉了揉眉骨,是从未有过的焦躁感,“在罗伊斯州派去守着他的人呢为什么没有人提前通知他来了这儿”
时铮很清楚孟雪来这儿的目的,更知道她身上佩戴的窃听器。他原本想利用孟雪传递假消息,没想到最后关头,对方居然做出那番出格的举动。时铮不想和这种疯女人纠缠不清,就甩开她出了办公室。
结果好巧不巧,让喻怀宁撞见了这一幕。
一想到青年离去时的冷漠眼神,时铮就静不下心来
“我尝试过联系,可电话一直接不通。”郑容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担忧,“时总,我怕瑞森那边的人已经盯上小少爷的,说不定我们派去保护小少爷的人都已经被暗中”
时铮眼色骤冷,他一把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冲出门去,“让人备车”
“时总你要去哪里”
“先备车”
“是”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作为a国的首都,夜晚的福达佳州开始显露出它真正的魅力。可在这份魅力之下,是更多不为人知的凶险。
车窗外是光影斑驳的夜景,喻怀宁视线一动不动,然而眼色是出神的空洞。
前排的的士司机透过后视镜打量着他的神色,记不清是第几遍的礼貌询问,“先生,我们已经绕了城市大半圈了,你真的没有目的地吗”
喻怀宁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已经呆坐了好久。胃里是空落落的难受,可他偏偏被情绪影响,提不起任何吃饭的兴趣, “附近有酒馆吗”
“有的,我带你过去。”
“谢谢。”
不一会儿,车子就在一个有种恢弘招牌的建筑前停下。喻怀宁刚一下车,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喧闹。他紧致走近酒馆,立刻就有身着制服的侍者走上前来,“先生,请进。”
喻怀宁看见眼熟的指纹识别器,想也不想就按了上去。
“滴确认为跨国会员,常用地k馆。”
侍者确认了他高级会员的身份,立刻将他带入了酒馆内,“先生,请尽情享受。”
酒馆内部是完全哥特风的建筑装修,很容易就让宾客忘记现实生活中的真实身份,陷入这场黑暗的狂欢。
喻怀宁径直占领了吧台前的一个空位,对着酒保招了招手,“给我一瓶金麦酒。”
酒保听见这酒名,诧异挑眉,“先生,这酒很烈的。你刚来,要不要先饮用其他低度数的酒过渡一下”
“别废话,给我就行。”喻怀宁坚持己见。
都说客人是上帝,酒保见自己的建议无效,只能打开柜台,从中取出了一瓶金麦酒,又往精致的玻璃酒杯里加上了几块冰块,一并递了过去,“先生,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喻怀宁面无表情地颔首,闷声就灌了一口。辛辣至极的烈酒入喉,从喉咙一路灼烧到了胃,一下子就麻痹了那点饥饿感。
喻怀宁闷笑,眼底闪露出苦涩的自嘲,他终于彻底明白情爱沾不得这五字的真正含义自以为洒脱无所谓,结果就落得这副狼狈离开的下场。
早知如此,他连这a国都不该来
烈酒一杯接一杯地入喉,空腹喝酒本就容易醉,更何况是在如此情绪之下。
喻怀宁单手支靠在吧台上,双眼迷离带着醉酒后才有的轻薄水光。因为酒意挥发后的燥热,衬衣上方的纽扣被他无意识地解开,精致的锁骨敞露出来,勾人不自知。
轻佻的口哨声在耳边响起,伴随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熏香味。
喻怀宁不适地抬眼看去,一位长着粗糙胡子的微胖男子正盯着他,眼中露出明显贪婪的光亮,“小帅哥,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要不,我们一起吧”
“滚开。”
喻怀宁蹙眉,毫不掩饰自己的抗拒。
“呦,脾气还不小是不是太累了”微胖男子持续着自己的殷勤。他双手摩挲了几回,咽了咽口水,“我送你回房间休息,怎么样”
说罢,他就想要伸手去触碰青年的腰。
喻怀宁抡起酒瓶,还没来得及反击砸下,那名微胖男子就已经露出痛苦至极的神色,“你是谁快放开我”
熟悉的声线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在我的酒馆里,可轮不到你的质问,把他给我丢出去”
喻怀宁斜睨而去,慢半拍地分辨出来人,“诺亚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见这那名欲图不轨的男子被酒保带离,诺亚这才坐了下来。他招来手下给青年倒了一杯柠檬冰水,挑眉道,“a馆一直是我的根据地,你来这儿会见到我,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粒未拆分的解酒药,又说道,“吃了吧你要是在我这儿喝伤了胃,时铮非找我算账不可。”
喻怀宁听见男人的名字,眼底又是一酸。他伸手捂了捂脸,默不作声地带走了那丝酸涩水雾,地回嘴,“和他有什么关系”
“小少爷,时铮最近遇到了点麻烦,需要时间去解决。旁晚在公司的事情有误会,你要是”
“诺亚,是他派你来做说客的”喻怀宁嗤笑,心又冷了一度。这算什么明明是时铮把他推开的,这会儿男人自己不出现,反倒让好友来解释
喻怀宁察觉到自己酒意上头,费力从椅子上起身。他得趁着自己没彻底醉死过去前,找个地方入住休息。
明天
明天他就回华国
诺亚紧跟着起身,他看着青年跌跌撞撞的样子,立刻上前去拉扯,“小少爷,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