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陈余音听见这话, 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怎么又闹起来了这、这可怎么办啊老头子上次就是被打伤了脚, 落下了病根都还没好全呢”
喻怀宁听见这话, 眉头狠狠一蹙。他既然在这儿,就不会坐视不理。他快速安抚住老人,“外婆, 你别急,我去看看情况”
余音未落,就拔腿朝外走去。
时铮暂时不清楚情况, 可也怕青年受了欺负,立刻示意郑容跟上。
三人迅速走近洋房,喻怀宁看着虚掩着的铁门,果断推门而入。院子里,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那辆再熟悉不过的面包车, 郑容面色微动,“这是我们白天乘坐的那一辆车”
喻怀宁眼中闪露嘲讽。
他算是猜到了
那个叫阿伦的黝黑男子拥有村里唯一一辆面包车;而这老林家又能在短时间拿出六七万, 和宋忻签下抵押合同在这个偏远乡坳里, 已经算是一等一的有钱了
不是一家人, 不进一家门
就阿伦那蛮横敲诈的模样, 如果真的对上了年纪的宋坤福动手后果不堪设想
“还愣着干嘛快进去啊”那名喊人帮忙的精瘦男子赶了过来, 催促。
忽然间, 屋内骂骂咧咧声又传了过来,听上去十分暴躁
“宋坤福你别仗着年纪大,我就不敢打你你那个有钱人的大女儿和女婿早已经死透彻了小女儿又压根不管你我就算真把你打死了, 随便丢在野地里也没人给你收尸”
宋坤福这辈子只养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出车祸早逝,二女儿又是个不争气的人,这句话没人给你收尸的话,无疑是戳中了他的痛楚。
“你”宋坤福的胸膛起伏得厉害,脸上滚落了大量的冷汗,他伸出哆嗦的手指,问责道,“老林,我当年下乡来到这里,可帮过你不少你做人不能一点良心都不讲”
这幢洋房他住了多年,内部的构造他自然一清二楚,以往他们甚至还给小外孙留了一个空房间。
他刚刚进来时,老林头一家正在吃饭,他就提出了花钱借宿的请求。一开始对方还答应得好好的,后来突然坐地起价,竟说一个晚上要五百块
宋坤福只低念了一句太不厚道,结果就被林伦不由分说地打了一顿。他毕竟老了,自从右脚受伤后,身子骨就大不如前。他一下子没站稳,就撞在了身后的柜子上,跌倒后听见清晰地一声咔嚓骨裂。没几秒,右腿就剧痛得走不动路了。
他拼尽全力想要起身,却又无力地跌瘫在了地上,“你今天让你儿子阿伦这样对我,就不怕遭天谴吗”
“妈的说完了吗”林伦不耐烦地砸了酒瓶子,他今天跑了一趟山路本来就累得慌,中途还受了一肚子怒气。这会儿正愁没地方发作,宋坤福这个老不死的,是自己撞在枪口上的。
林伦见自己父亲满脸不屑,悠哉悠哉地抽着旱烟。心中的歹念没了人阻止,就无限地扩胀了起来。他抡起一旁的木椅,嘴脸带着可怕丑陋的杀意,“你去死吧”
宋坤福自知逃不过,无望地合上了双眼。
“砰”
是木椅砸在身躯上的闷哼声,可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出现。
宋坤福颤巍巍地睁眼,发现小外孙正挡在自己的身前,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怀宁”
“外公,你没事吧”喻怀宁咬着牙,闷声询问。
刚才情况紧急,踹门而入的他来不及多想,只能挡在老人家的身前,徒手抵住木桌一推。手臂磕在木桌上,荡起剧痛。
迟些进门的时铮看见这一幕,瞬间就敛起温和面具,眼中迅速攀升的寒霜几乎可以冻伤人。他看着一时怔然的林伦,骤然发力踹去,“滚一边去。”
“啊”
“轰”
接连两声响起。
被踢中腹部的林伦撞上了餐桌,剧痛无比地摔倒在地。餐桌被连带着掀翻,所有的热汤热菜都砸在了他的身上。一时间,苦叫连天
“怀宁啊,你没事吧”宋坤福看见小外孙痛苦的神色,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时铮蹲下身子,迅速却又轻柔地拉过青年的手臂查看才一小会儿的功夫,对方的左手小臂已经红肿得十分明显。
时铮面色阴沉,眉眼间流出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戾气。
“我没事。”喻怀宁递给男人一道静默的眼神,忍痛收回自己有些麻痹的左手,将注意力转回到了宋坤福的身上,“外公,你怎么样了”
他刚将这话问出口,就发觉对方的右腿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折在地上。时铮见此,伸出手掌小心一按。几乎是同一时间,宋坤福就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怎么回事”
“应该是骨折了。”时铮只能初步断定。
“你们是谁”原本还在抽旱烟的老林头这下坐不住了,他起身拿着烟杆指着叫骂,“凭什么闯进我家砸坏了这么多东西给我赔钱”
张口闭口就是钱字
两人将宋坤福扶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喻怀宁侧过身狠狠地剐了他一眼,“赔钱好呀我们把这笔账好好算清楚”他余光瞥见角落里的铁锹,抄手抓起,直接将锋利的锹头对准了地上狼狈的林伦,“是你对我外公动的手”
“又是你们你、你们可别乱来这里可是我家”林伦一见是喻怀宁,心里的恐惧和怨气并发。他顾不上身上的菜叶子和饭渣,一溜烟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只字不回答青年问题,反倒是恶人先告状,“老爹就是他们今天我在山道上遇到他们,好心顺路载他们一程他们却恩将仇报,差点把我打了一通 ”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死活。”喻怀宁双眸微眯,溢出一丝犀利。还没等他有所动作,手中的铁锹就忽然被人夺去了。
“手臂受了伤就给我老实待着别再让你外公担心。”时铮视线往下一垂,冲着不省心的青年说道。话落,他的面上就透出十足的冷厉,握紧铁锹对准林伦的膝盖重力一敲。
“嘶啊”
林伦双腿痛软,噗通一声地跪倒在了地上。
喻怀宁感受到男人的偏心相护,绷紧的脸色终于多了分笑意。他看着跪地不起的林伦,嘲讽道,“这么主动下跪赔礼啊”
老林头也是有些脾气的,见自己的独子被人欺负,猛地一敲铜烟杆,吼道,“宋坤福这又是你哪门子的外孙大晚上的来找我儿子的麻烦我看你是故意和我们老林家过不去”
就宋坤福的外孙,他又不是没见过就那膘肥体胖的陈硕,长得又难看,还和他那个爹妈一个狐假虎威的德行
“你说对了我们还就是来找麻烦”喻怀宁走近,一把抢过老林头手中的烟杆。
他的手指流畅转杆,下一秒就将燃烫的杆头狠狠敲在了他的脑门上,“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打伤了我外公的腿,这笔账我还没和你们算呢”
对付这种穷乡僻壤里的恶人,废再多的口舌都不如直接动手来得直接。
“哎啊”林老头捂住脑门,一下子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林老头的婆娘看见这一幕,连忙扶住他。林伦紧跟着跪爬到他的身侧,喊道,“老爹你没事吧”
林老头从剧痛中回过神,忙不迭地给身侧家人递去一道隐晦的眼神,侧头装死。他的婆娘反应过来,立刻就哭天喊地,凄惨不已,“哎呦喂杀人啦要死人啦”
她回过头,脸上的悲恸十分刻意,“我告诉你们要是我们家老头子有个什么好歹,我一定要你们好看我要报警去抓你们让你们好好赔钱”
她一辈子没出过几次大山,这些的话已经是她能想出来最狠的威胁了。
“对赔钱”林伦被点醒,立刻帮腔道,“你、你们这叫恶意伤人我老爹现在被你们打成重伤,必须给我负责任后续的治疗费用你们都别想逃。”
林老头没出事,可这演技一个比一个厉害,母子两人没有丝毫担忧,张口闭口都是钱这一家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时铮只觉得聒噪,分外不悦地轻蹙眉梢。
“郑大哥,帮我照顾一下我外公。”喻怀宁总算缓过了左手的麻痛劲,对着郑容嘱咐道。对方毕竟是专业的练家子,对于这种伤况的判断和照顾更有把握。
“是”
喻怀宁移回视线,冷眼旁观着闹剧。他知道自己下手的轻重,自然不会真的危及到性命,“这么弱不禁风啊快死了吗”
母子两人被问得一愣,不由对视了一眼。林伦想起白天青年在山路上的狠厉发言,心里有些打退堂鼓。可一旁的林老婆娘显然不知道这事,继续耍起无赖,“宋坤福没站稳跌倒摔了腿,管我家老头子什么事啊我们家这是什么孽啊,好好吃个饭,结果招进了你们这些煞神”
“老头子你要是走了,我和阿伦可怎么办啊”
“没命”时铮眼中闪烁出危险的光芒,环视一圈后径直走到灶台边上。他提起砧板上的锋利菜刀,快步靠近林家三人。喻怀宁看见这一幕,眸色难得显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