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跟着李嬷嬷学规矩, 这半年的时间,不得出门。”王氏对着谢云儿说道。
“娘”
王氏已经下定了决心, 不听谢云儿的那些话, 转头就走。
谢云儿本来以为, 三日之后就会是地动, 太子根本没时间嚼舌头, 等到地动了之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地动之事上, 她和郑清宁被说不贤德之事就过去了。
谁知道,自己的兄长谢鑫听到了这个消息,和父亲告黑状, 父亲谢平大发雷霆, 就连王氏也铁了心要请一位规矩严格的嬷嬷约束谢云儿。
谢云儿听到了李嬷嬷的名字,整个人如遭雷劈,上辈子就是这位嬷嬷。
这位李嬷嬷刻薄到变态,最让她崩溃的是,她做得不好时候, 李嬷嬷会拧她的胸脯, 少女刚开始发育,那一处脆弱,被嬷嬷拧了,不会留青紫伤痕,而她痛得流泪。
母亲那边是下定了决心要请这位嬷嬷,父亲那边不敢撒泼, 她就找到了谢鑫,问他为什么要告黑状。
谢云儿的一双眸子里像是有火焰在跳跃,那是因为愤怒而生的怒火。
前世,谢鑫瞧不起自己,但是也从未嚼舌头,今生她的举止没什么错处,为何谢鑫毫无友爱幼妹之心
让她居然被闭门半年不得外出,凭什么她还有一年不到就要及笄,这种关键时期,被禁足了,怎么认识那三皇子
一想到谢鑫坏了自己的计划,谢云儿激动的眼眶发红,眼泪都挤了出来。
谢鑫看出了谢云儿的愤怒和浓厚的恨意,并没有愧疚,反而更觉得自己做的对。
“早就应该请嬷嬷还有女师父了,免得你天天在外浪荡,字都认不全,还学着和别人嚼舌头,”谢鑫没好气地说道,“平白连累我的名声。”
在谢鑫看来,谢云儿得了太子的呵斥,就应当主动和父亲母亲说,她居然不要脸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果然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
于是谢鑫就利落地和父亲说了这件事,暂定约束半年时间,要是没学出个明堂,约束到一年也是有可能的。
谢云儿的身子发抖,她也看不上她的这位哥哥,说起来前世林凌腿没坏,还考上了状元,能给林韵嘉的脸上添光,而谢鑫有什么一事无成
最后娶了河东狮,提刀杀上了青楼,连带她也被人取笑,谢云儿想到了谢鑫不如林凌之处,眼底流露出轻蔑,“你有什么名声你读书读出什么明堂白花花丢了银子进去,一事无成,就连斗鸡走狗,别人也不带你。”
谢鑫就是这样没用,混不入清流里,那种富贵纨绔也不带他。
长相中下,学问中下,处处都是中下。
谢云儿的轻蔑眼神太过于明显,谢鑫大怒,直接一巴掌扇在谢云儿的脸上,脸上一沉,“总比你好,为什么让你学规矩你知不知道外面说得多难听,本来没人爱嚼舌头,就是因为你像个搅屎棍一样,到处嚯嚯,才让郑家千金被你连累。”
谢云儿被打得头脑发昏,想也不想就去抓谢鑫的面颊,尖声说道,“你胡说”
谢鑫一时不查,被抓个正着,脸上火辣辣的,直接伸腿去踹谢云儿,“疯婆娘”
正中了谢云儿的小腹,让她蜷住了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冷汗都滴了下来。
“闹什么”在谢云儿怒气冲冲找上门,就有人去请夫人了,谁知道王氏和谢平在一起,谢平走在前面,他听到了谢云儿的尖叫,看到了儿子脚踹谢云儿。
谢鑫冷静下来,上前一步抢着行礼,“爹,你看谢云儿”
谢鑫行了半礼,侧过脸给父亲看自己脸上的抓痕,“妹妹实在是不知礼数,她伤了我的脸面。”
“那你也不能”王氏看到了谢云儿倒在地上,连忙过去搀扶她,“你怎么把云儿伤得这么重。”
王氏看到了谢云儿惨白的脸,泪水都出来了。
谢鑫的心里有火气,他知道谢云儿回来了之后,王氏黏着谢云儿,喜欢得更什么似的,直接说道,“妹妹过来兴师问罪,嫌我和父亲告状。”他看着谢平,“父亲,母亲,其实我一开始也在想,要不要说,实在是京都里都知道了太子的训斥,谢云儿还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郑家千金都是闭门不出的”
谢云儿想要说话,只是一开口,就觉得腹部如同被刀搅动一样,倒吸一口气凉气。
谢鑫继续说道,“我是为了谢家好,外面怎么说的,都说是本来郑家千金规矩好,品性温柔,都是谢云儿给带坏的。”
听到了这里,谢侍郎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谢云儿心中觉得糟糕,实在疼得没法开口,而王氏一味流泪,什么都不说。
“你有什么名声你读书读出什么明堂白花花丢了银子进去,一事无成,就连斗鸡走狗,别人也不带你。”谢鑫从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他一字一字地说着谢云儿的原话。
别说是谢平了,就是王氏的脸色也是大变,神色复杂看着谢云儿。
“我不是。”谢云儿强忍着疼,她的泪眼朦胧,“我就是气急了,口无遮拦。”
“没错,是气到极点的口无遮拦。”谢鑫笑了笑,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她是我妹妹,我可以不在意她的口无遮拦,只是,外人呢放她这样出去,别说是我们谢家被连累,舅舅家的表姐表妹们恐怕也要被连累了。谢云儿实在是不像大家闺秀,难怪外面的人都说是谢云儿带坏了郑家千金。好好学一学规矩,到时候及笄之后,还可以找个门楣低一点的人家,嫁入高门,这样的品性,只怕是要出事。”
谢云儿被踹成这样,还没想到谢鑫这样下死手,要毁了她一辈子,流泪说道“不是的,娘,我不要这样,我可以学规矩的,让我学半年,我学。哥,嫁人的事还早,太早了。”
谢鑫不去看谢云儿。
谢平说道“请大夫过来。李嬷嬷的银钱给的多一些。”
短短时间谢平已经下定了决心,谢云儿的规矩是要从严从紧,“及笄之前,不许出门。”
谢云儿本来就强撑着,等到父亲说完了之后,身子一软,整个人昏了过去。
王氏一会儿看看昏过去的谢云儿,一会儿看看挂了彩的谢鑫,用手帕捂脸,觉得儿女都是债。
赵昱晖收到了消息之后,就顺手把打探出来的消息揉入到了马车里的水盆里,字迹模糊,成了泥浆一样的存在。
前些日子,谢云儿差人在京都里踩着宁蓁蓁的名声,谢家做的事,他都在心中记着,然后开始了布置。
薛阮行刑那日,京都里的闺秀们怎么会不好起她们自然就会选择距离午门最近的茶楼里聚会,而他做得,只是在恰当的时间里邀请了陈溯。
因为太子的意外加入,事情比他想的还要顺利。
等到郑家千金与谢云儿不贤德这名声散开,他也用了谢云儿踩宁蓁蓁的法子,有意无意踩着谢云儿,说是谢云儿连累了郑清宁。
郑家人有这样的风声,正好想要洗白郑清宁,也就扩散了这个消息。
马车停下,赵昱晖先是到了药铺里,看到了林堂有些愁眉苦脸,就知道有事,绕道了宅院的门,宁蓁蓁正在和林凌说话。
等到他出现了之后,两人说话戛然而止。
赵昱晖看着角落里的一辆轮椅,就知道林凌的唇为什么抿成一线。
宁蓁蓁看到了赵昱晖,笑着说道“你来帮我劝一劝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同样病症的人,只是他不肯。”
林凌也在看赵昱晖,侧过头对着宁蓁蓁说道,“姐,你先到里间,我和赵大哥有话要说。”
等到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林凌从轮椅说起,说了宁蓁蓁是为了他,想要找到合适的病人,让他重新站起来。
“她本来不应当行医的。”林凌的手抓着轮椅的握手,因为太过于用力,手背都有些泛白,“我看过她的诗词,写得很有灵气。”
微风起,院子里的枫树叶被吹得哗啦啦作响,赵昱晖说道“她喜欢行医。在知道你的状况之前,她就说过,想回到林家,想要做女大夫。”
当时他还记得,觉得她过于天真和稚气,行医之事哪儿有那么简单。
没想到,转眼间就治好了陈溯的顽疾,还有侯杰的妹妹,还有那奇思妙想一般的牛痘,唯一的麻烦是劝服太子种牛痘,幸好有了陈溯,这最难的事已经完成了。
林凌说话的时候,一直也在看着赵昱晖,“也不知道将来,她的夫家在意不在意”
林凌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
赵昱晖呻之一笑,站起来拍了拍林凌的肩膀,“不在意的,毕竟是行医治病不是坏事,而且韵嘉也喜欢。”
林凌这话也是试探,没想到看到了赵昱晖像是看破了他的目的,弯腰看他,含笑说道,“你可放心了这个回答可满意”
赵昱晖在林凌面前是笃定自信的,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是前途无量的赵修撰。
但是林凌看着,他在姐姐面前,就少了那种笃定,小心翼翼地,甚至还有些迟疑不定,生怕超出了分寸,惹了姐姐划清界限。
林凌看着两人出了院门,释然笑了笑。
说到底,他也是想要身子完全好起来。
林凌再次找出了自己的那些书本,赵昱晖来得勤,有一个借口就是要教他学问。
先前那些书虽然没有打开,但是在林凌的心中一次又一次地温习,现在有了状元郎的指点,在高屋建瓴的基础上,又有新的所得。
林凌看书的时候,宁蓁蓁在马车上看着赵昱晖。
在林凌面前表现的很淡然的赵昱晖,因为宁蓁蓁的视线,手不自觉地扣着座椅。
他的身子僵着,像是在看窗外,只是仔细去看,眼里飘忽不定,根本就没有在看风景。
宁蓁蓁身子往前倾,发现了赵昱晖的身子僵硬得更厉害了。
像是觉得有趣,她笑了起来。
赵昱晖的手抓着椅凳,他向来是机灵的脑子成了浆糊,听到了宁蓁蓁的笑声,反射性地看着她。
两人距离如此的近,他甚至可以看到她明亮眼里他的缩影,唇瓣翘起愉悦弧度,眼睛也是弯着,她的温热的呼吸甚至喷在了他的面上。
赵昱晖猛地往后,甚至后脑勺都已经碰到了布帷,宁蓁蓁抓了他一把,然后坐了回去。
要是不抓住赵昱晖,他整个人跌出去都有可能。
因为宁蓁蓁的动作,赵昱晖的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她刚刚忽然凑近是什么意思,她是察觉到了他的用心吗
赵昱晖猜得不错,宁蓁蓁虽然刚开始确实是把赵昱晖当做自己的兄长,但是在给太子种牛痘的时候,由太子直接挑破了赵昱晖的心思。
太子在撩起了衣袖,露出了手腕,看着宁蓁蓁用银针挑了牛痘的痘液,“你可知道,孤为何会来接种这没有验证的牛痘”
宁蓁蓁回道“赵大哥还有陈公子帮忙做得说客。”
太子上挑的桃花眼迷了起来,“主要还是行之。林姑娘,可不要辜负了行之的好意。”
宁蓁蓁不知说什么,幸好太子也不用她的回答,收回了手臂,“是不是,只要起了牛痘,这臂膀起几个水痘,身子微微发热就好了”
“是。”宁蓁蓁估计是可以种上,但是还要等太子那边的反馈。
“三日之后,我差人送消息过来。”
“到时候最好劳烦太子走一趟。”宁蓁蓁说道。
等到太子离开之后,从未接触过男女之情的宁蓁蓁,仔仔细细想了太子的话,再想想看,她不愿意嫁给秦朗许那种,若是赵昱晖好像还成
宁蓁蓁绑定y444,辅助完成任务,为了平息女配怨气而得功德,同时体验百般人生也可以让她的道心圆满。
所以,第一个任务世界的赵昱晖是个很好的对象。
宁蓁蓁想着赵昱晖,那赵昱晖更是心里头忐忑,还在漫无边际想着,马车就停下了。
已经到了。
宁蓁蓁撩起了帘子,先跳了下来,然后是赵昱晖。
带着轮椅,两人走入了这狭长的胡同,敲开门之后,见到了一位花白了头发的妇人。
这位王大娘听人说了西城药房只要是后天瘫痪的,就送轮椅,医药费也是全免,她就求到了林家的药铺。
林堂在王大娘过来的时候,也在场,这时候他才知道了宁蓁蓁的第二个条件,她要看病人,起码要给她诊脉,才会送轮椅。
另外还有一个附加条件,要是愿意让宁蓁蓁医治,所有的医药费用全免,还可以指定至多两个亲属一年之后无论是生了什么病,无论是不是在林家的药铺里看病,只要京都里其他大夫开了药方,林家就免费赠送药物。
宁蓁蓁用这样的方式,争取多研究几个瘫痪之人,给医治林凌增添筹码。
林堂自然是不愿意的,最后拗不过宁蓁蓁,心里多少对林凌的腿还是抱着希望,同意了下来。
宁蓁蓁跟着妇人到了黝黑的房间里,王大娘日常还有浆洗的活计,伺候儿子自然不如林家待林凌用心,房间里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敞开了窗,宁蓁蓁扣住了病人的腕。
这人伤得和林凌不一样,林凌是因为外伤而瘫痪,这位是因为发烧之后,而产生瘫痪。
宁蓁蓁一开始有些失望,很快就发现,这个病比林凌的还要有挑战性。
因为发烧而导致的体内失衡,这种病症,甚至在祖父的脉案里都没有见过类似的
王大娘说道“发过了热之后,一开始只是手脚脚发麻,做活缓一缓就好,然后没两天,其他的肉也疼,只能停了上工。”说到了这里,王大娘的泪水都涌了出来,“发热之后,以为吃了药就好了,谁知道不到半个月,他就动弹不得,人就这样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