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说,他所认识的顾文晗,不像是一个给人连夜送瓜果蔬菜的人。
除非,那不过是个幌子。
拓跋勰心里原先淡淡的不解瞬间消散了,他漫不经心地问:“哦?”
“大王请先看看这个东西。”从右边的袖袋里面,掏出一柄带着鞘的匕/首后,顾文晗把匕/首递给身旁侍立着的、他的心腹侍男。
侍男接过后,迈开脚步,走到拓跋勰所坐的位置后,弯腰跪坐下去,把匕/首递给了拓跋勰。
从侍男手里接过匕首后,拓跋勰把匕首从鞘中抽/出,看见那雪亮的刀光一闪而过后,他琥珀色的眸子里面,流露出了几许赞赏之色:“好刀!”
“大王,这把匕/首,是下官这里新发现的矿山上面采出来的矿石,所冶炼的铁所铸造而成。大王瞧着,也觉得质量不错吧?”
听见顾文晗的嘴里吐出“矿山”二字后,拓跋勰俊美的脸庞上,那原本散漫的神色,瞬间切换成了庄肃。
他倏地把视线自匕/首上移开,落到了底下客位上坐着的顾文晗身上。
紧接着,便听见顾文晗说出他方才所看的匕首,是那矿山上采出来的矿石所铸造而成——
拓跋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唰地一亮,如蒙尘的宝石被人擦拭了干净一般,灿若星辰。
他的嘴角浅浅地浮起一丝笑意:“是不错。”
说话时,他在心里暗暗地下了决心:不论用什么代价,一定要把顾文晗口中那座矿山的三分之一,或者是一半的采用权,弄到手。
这样,他后面,也好慢慢地给底下的兵士们正在使用的,那些缺胳膊少腿儿的兵器,换换新。
“听闻大王新纳的玉蔻淑女国色天香,下官想以方才那座矿山的一半采用权,从大王处换走玉蔻淑女,不知大王可愿割爱?”
拓跋勰嘴角噙着的一抹笑意僵住。
顾文晗瞧见后,心下微微一震。
玉蔻竟如此得代王的宠?
他以铁矿山一半的采用权换她,竟都不能让代王立时点头答应?
气氛,凝滞起来。
和顾文晗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片刻后,拓跋勰忽地轻轻一笑,略调侃地说:“顾刺史方才是在说笑?以顾刺史的年纪,都足以当玉蔻的阿翁了,孤以为,顾刺史应不会如此地儿女情长,对吗顾刺史?”
虽然拓跋勰的话说得云淡风轻的,可他说话时,他的视线,却紧紧地盯着顾文晗的双眼,一种皇族中人天生的气势,也朝着顾文晗压了过去。
顾文晗立时便觉出了一股子压力。
并不愚笨的他,马上就明了了拓跋勰的意思。
代王不希望他回答否定的答案。
顾文晗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地攥紧:
他该,放弃吗?
可此次放弃,后面他再想从代王的手中换出玉蔻,可能性就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了。
毕竟,他不可能那么幸运,再找到一座新的矿山。
可不放弃——
他已经永远地失去了阿姒,手中唯一的一副阿姒的画卷,也在前两年的一场走水中,化为了灰烬。如果此次错过玉蔻,今后,他便连一个可以看着,以思念阿姒的赝品,也不会有了。
看见顾文晗沉默,拓跋勰心里因顾文晗提出换玉蔻的提议,而升起的暴躁的情绪,瞬间燃成了一大片儿。
他怒而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文晗,冷笑:“玉蔻的肚子里面,说不定都怀了孤的长子了,顾刺史要换她回去做什么?喜当爹?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至于矿山一半的采用权,孤换它,并不是为了自己,顾刺史心中若明白,应当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语罢,不待顾文晗回话,拓跋勰便拂袖而去。
……
次日,起床了的顾琰,和顾文晗去到顾文晗昨夜和拓跋勰谈事情的客堂后,让人送来了朝食,正准备用膳时,忽地看见秦柏川的身影出现在了客堂的门口。
顾琰连忙侧过头,对自己左边客位上坐着的顾文晗道:“阿翁,那就是秦郡守家的大公子,秦柏川。”
“玉蔻淑女,就在他的后院。”
顾文晗微一抬头,懒懒地看了秦柏川一眼后,嗤笑:“原来是一毛头小子,难怪玉蔻淑女最后变成了赵美人。”
之前,顾琰离开了莳花馆后,次日便乘了船前往幽州,后来的时间都耽搁在了路上,也就不知道玉蔻身上后来所发生的事情,但顾文晗不同,拓拔勰的身份在东莱郡暴露后不久,他便收到了一份关于拓拔勰为何怒闯郡守府的资料,其上,亦有提及玉蔻。
只不过,那资料上,只说玉蔻姿色过人,却没有说,她与太尉夫人面容相似。
刚走进客堂的秦柏川:“……”
作者有话要说: 秦柏川:“我怀疑你在嘲笑我,可我没有证据。”
顾文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