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荃临近傍晚下工回家, 进门就发现靠在墙根边儿人事不省的李氏。李氏半昏迷着, 满脸是血,还在哎呦呦痛叫, 嘴里不干不净。王荃吓得丢了手里东西,几步奔过去扶起李氏。马不停蹄出门去请村里的赤脚大夫,好一阵折腾,才把李氏弄醒。
李氏醒过来,一看见王荃,立刻扯着喉咙嚎啕大哭“你怎么才回来那姓莫的领着人闯了咱家家门。还把傻丫抢走了”李氏捂着发烫的后脑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满脸愤恨“15两银子千万不能被他抢走了当家的, 你快领人去,把傻丫寻回来”
就算是举人老爷, 也不能阻挡她拿那15两银子
李氏恨得牙根儿痒痒, 王荃听过后,眉头皱的很紧,“咱也不知道他的住处, 要怎么寻人”普通农户跟举人老爷对着杠,不是明智的选择。
“15两银子你不要了”李氏哭的撕心裂肺,细数住过来以后的心酸苦楚“我嫁给你这么个窝囊玩意儿,家里什么地方不靠着我傻丫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以为我想卖吗要不是为了你们这几个窝囊货,我才不会剜自己肉15两银子,够咱们大半辈子过活的王荃你要是不去, 我去,把他告上衙门”
读书人是要名声的,举人老爷更要傻丫是她亲闺女,告上衙门,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李氏尖叫着嚷“他今天打了我,难不成白打了对,还得让他掏十两银子出来”
王荃敌不过妻子的胡搅蛮缠,加上李氏说的在理,读书人都要名声。他靠这个跟莫环宇做交易,不信对方不答应。一个丫头片子而已,王荃以己度人,并不觉得小红在莫环宇真的有很高地位。
小顺子躺在屋顶翘着二郎腿,啃着从鸡窝里掏出来的第五只鸡,嗤笑一声“再给你们最后这点儿做梦的时间。”
想要挟莫环宇,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重可笑
小顺子摇摇晃晃晃,翘着二郎腿啃鸡,等着刘婆子上门。
过了傍晚,刘婆子准时敲开了王家夫妇的门,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形高大矫健的青壮男人,她腰肢扭三扭,跨过门槛坐到王家院儿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四下环顾“王荃,人呢带出来给我瞧瞧吧”
李氏休整了一下午,状况好了些。盯着满脑袋纱布迎接刘婆子,脸上笑容灿烂的不行“刘婆子,傻丫那儿出了点儿变故,咱咱们能不能缓两天,等我把”
“什么”刘婆子腾站起身,怒目瞪王荃和李氏,声音尖锐,气急败坏,活脱脱一副被搅和了生意的气愤样子“我都跟你们说了多少遍,必须今天买到人,过了今儿就不算数了”
“王荃,你是怎么跟我说的说好了今天交货,就今天绝对不能拖延”刘婆子拍着胸脯,唾沫星子乱飞“我交了定金的契约你们也签了,怎么,你们现在想违约不成”
刘婆子盛气凌人,李氏还惦记着那15两银子,忍气吞声地赔笑“刘婆,真不是我们要拖延时间。傻丫今儿个被人带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们束手无策,没法子给人啊这样,我们明天就出去找人。中午之前,保准把人给你带过来,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放屁”刘婆一脚踹倒身后椅子,掐着腰指着李氏鼻子一通臭骂,唾沫星子喷了他们脸还没停下“你以为,老娘跟你们一样是个能言而无信的,我都跟买货的大财主商量好了,你们这边出了事,叫我怎么跟人家交代,拿我这张脸去吗还是说,拿你们的脸你有那么大面子毁了我的生意,我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刘婆子能在繁华的杭州城里当人牙子,跟三教九流打好交道,本事人脉自然杠杠的。李氏和王荃不敢在她面前有半点不敬。
王家夫妇唯唯诺诺站在刘婆子面前,刘婆子一句比一句难听难堪的话甩到他们脸上。李氏气的牙根儿痒痒,心火一阵阵往上窜,可念及十五两银子,便硬生生压下来火气。别人骂她,打她踩她脸,她还得陪着笑,把另外半边脸凑过去给她打。
“这下舒坦了没”
云团子被池烈抱住,一大一小坐在王家门外的百年老树上。
池烈捏了捏云团子肥嘟嘟的小脸“爹爹给你出气。”
云团子偏过头,双下巴都昂出来了“哼”
肉呼呼小手推开池烈凑过来的脸,继续保持抗拒态度“云云没有爹爹,哼”
“再哼,你就变成小猪了。”池烈眉目似笑非笑,捏着云荭鼻子,眼眸微垂,语调轻柔“只有猪才每日哼哼唧唧。”
云荭“哼”
池烈小团子好像真生气了。
“喂提督大人,你能不能捎带把我也带上去”
莫环宇绕着百年老树乱转,仰着脖子,压低声音喊“能不能有点儿兄弟情义”
池烈居高临下瞟他冷笑“一个大男人,连树都爬不得,百无一用是书生”
“你瞧瞧。”
池烈转头,有意无意给莫环宇上眼药,压低嗓音对团子说“将来你放风筝,风筝掉树上,莫环宇只能跟你一样眼巴巴瞧着。”
莫环宇气炸肺了。
有内力了不起会轻功了不起
莫环宇看了看小路两边,确定没人过来,撸起袖子,把衣服下摆卷到腰间别住,脚踏树干,开始艰难往上爬。
他很多年没爬过树了,加上脚底鞋子打滑,爬上去一米多,刺溜滑下去半米。
莫环宇牢记池烈居高临下的丑恶嘴脸,坚持不懈往上爬。
在他额头沁汗浑身疲累,终于一屁股坐到树梢上,准备昂首阔步嘲笑池烈的时候,池烈单手抄起团子,轻飘飘跃下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