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船上打斗, 周围有瞧见的妇人连忙拉着小孩避开, 矮桥上做买卖生意的青年老丈收了摊匆匆离去, 走到热闹的街上奔走相告,“桥头有人打斗,有一人头顶还有一对羊角哩,不像人倒似妖怪,你们快收了摊走”
也有那爱看热闹的, 非要跑过去抻着脖子往那瞧,看完回来裹了物件儿收了摊背着就跑。
“还真是妖怪”
“赶紧熄了炉子,别做生意了,命要紧还是摊子要紧”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街巷如风卷残云, 除了支楞起的几个遮阳棚子, 大街小巷仅有几个还未来得及归家的,就连客栈都大门紧闭,生怕招惹上是非。
花怜刚进客栈没走两步就被拉住了胳膊,掌柜的闺女估摸着听见外面喊妖怪新奇又害怕,轻声问道“姐姐,外面真的有妖怪么”
她低头看抓着花怜的细胳膊, 疑窦的问起“姐姐你的胳膊真凉,像地窖里的冰块。”
从她手中抽出胳膊, 花怜笑了一下退后一步,她的身体状况自己是知晓的,避开胳膊不谈,她知这年纪的姑娘只是好奇罢了, 胆子又小,于是眼神惊恐的往门外探了探,“可吓人了,你快些进去躲躲,不然咬上一口连皮带肉都得撕下来”
十三岁还扎着双髻的小姑娘面上一慌,眼里都透着惧意,退到柜台旁拉住了掌柜的袖口,“爹,爹外头的妖怪真的这般吃人”
中年男子嗳了一声,也跟着花怜附和道,“比这还吓人些,你回房待着吧。”
小姑娘提着裙子就往里头跑,花怜朝掌柜颔首迈着步子上了楼。
掌柜招来两小二,“去把门给锁上,窗户也别拉下,谁知道这些玩意儿瞧见了空当儿钻进来伤人性命。”
小二低低应了,脑中却在想若真是妖怪,这木窗木门的又挡得住几个
花怜匆匆上楼,房里还剩下些不怎么重要的物件衣裳,她一齐收了叠好放进了芥子袋。
如若是待会满川唤她走,也是来得及的。
坐在床沿想起船舱里的吃食,她虽然吃不得,但也是花了满川的钱买的,刚想着窗外谁敲了两下窗,她起身去开窗,一股凉风吹散了她额前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来。
满川脚下踩着剑,两袖鼓鼓,“我们走。”
说罢伸出手要接她。
花怜提起裙子踩着窗户,风阻挡着她的动作,她一手扶着窗柩伸脚往他剑上踩,鼓着脸蛋认真又有些惧高的模样惹得满川看了两眼。
许是动作慢了,杨朗本在桥头等他,时间长了以为出了什么岔子寻了来,见那娇软的姑娘的脚下悬空提了一句,“还要往前些。”
满川伸手一揽,花怜踩到一片薄薄的实物心中发慌,她几乎是扑在了满川的怀里,两手抱得无一缝隙,脸颊撞在对方坚实的胸膛上,眨眨眼乖顺的很。
杨朗见状却是吓了一跳。
他明明记得满川师兄修的是无情道,如今这女子似是同师兄关系非比,亲密无间的像是他同师姐。
不敢问也不敢说,杨朗泛红着脸又记得上回被师兄撞见着实有些难为情,所幸他也未提,此时也闭了嘴随着满川往师门赶去。
左右不见之前头上有角的魔,花怜贴着满川心口望了望杨朗的方向,那距离应当是听不见两人说话才对。
“那个人你们抓到了吗”
满川的声音从胸腔传至她的耳廓,声音较平日要低沉些,“给他逃了。”
两人捉一魔,照他们两个的修为来说不说绰绰有余,至少也能在短时间控制对方,不得逃脱才对。
偏生让他寻着杨朗的死角,耍了心机逃出去,连影子都找不着。
苍山派离这有些距离,御剑飞行几个时辰灵力都不怎么够使,直至傍晚三人停下寻了一野林子准备休息一晚再做打算。
寻了一宽阔地,大树环绕,又有草垛的隐蔽地,杨朗同满川去周围寻了些枯枝架起火堆,以防林子里的野兽不长眼凑过来,虽能对付过来但也不浪费灵力做这些事。
花怜盯着火堆时不时加点柴火,她不用打坐调息,她也不能修炼,只能坐在地上抱着腿看着火光闪烁,一张脸在黑夜里被照的半明不灭。
杨朗在一旁调息,陡然眉头蹙起,吐了一口血出来,连剑袍上都溅上了星星点点,在浅蓝的衣袍上格外明显。
花怜还当他修炼修茬了,连忙站起身来。
满川摸他经脉,“何时受伤的”
“追蛟魔的时候,他朝我吐了一口毒气咳咳”杨朗在自己芥子袋中翻找着丹药,“吃上两颗清瘴丹就好了。”
他翻了许久都未找见,满川递去一瓶,“先用我的。”
杨朗不好意思的接了过来,倒了两粒吞入腹中,又还了回去,“谢谢师兄。”
满川不在意,“你收着,我还有几瓶够了。”
杨朗红了耳尖,声音清朗,“谢谢师兄,待回去后我从师姐那多拿两瓶还你”
满川见他年少稚昂,笑了一下又坐在一旁的蒲团上闭眼调息。
花怜眼巴巴的坐下,挨着满川十几厘米的地方坐了,又转头看了看满川,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眼尾像猫儿一样翘起,憨态十足。
手指间的缝隙里透着粉红小舌,连带着叹出一声难以掩盖的呵欠声。
杨朗刚吞了药也没立刻打坐,他忍不住心底的好奇看了一眼,又往满川的方向瞟去,向来冷情的师兄睁开眼将芥子袋里的被褥摊了开来,又在地上铺了一层绒毯,紧挨着他的方向,声音淡淡,“睡罢。”
花怜嘴角忍不住弯了一点,她脱了鞋踩在绒毯上,又抱着满川递来的被褥,找了个方向坐了下来,嘴里念叨了一句,“没有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