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昏黄晦暗,温以然强压住心底的不适,扶着墙往旁边慢慢蹭去。
冷汗直上额头,温以然忍着剧痛,好不容易挪到一旁的橱柜边,她伸出手,将掉落在一边的手机捡起。
手指下意识滑到父母电话那栏,然而拇指按下去前一秒,温以然却猛地想起。
此刻已经是凌晨三点,父母早已入睡不说。而且这边是郊区,离温家甚远。
这个时间点基本不可能打得到车,温父温母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赶得过来。
温以然长叹一声,她弯腰蹲下身,整个人蜷缩在角落边,明晃晃的灯光映衬出她苍白无力的面孔。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连着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名。
温以然眉头拢得更紧,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拨出了通讯录上最顶端的那个号码。
是她以前特意加星号备注的。
然而连着拨了三次,电话终于被人接起,男人不耐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有事”
“沈沈屿之,”温以然一手抱着肚子,忍着脚上的疼痛,咬牙道,“能不能麻烦你过来一趟,我的脚”
话音未落,电话那边已经传来男人一声冷呵“无聊。”
温以然还想着解释什么,电话已经被人挂断,只余下空荡荡的嘟嘟声。
温以然目瞪口呆,再拨过去时,却只有一个机械的女声。
“你好,你所拨通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连着拨了好几次都是如此。
温以然愕然,腹部的痛感更甚,她手指一个不稳,手机差点掉落在地,还好及时接住。
兵荒马乱之间,竟然不小心按到了下面一个陌生的号码。
温以然瞳孔一紧,正手忙脚乱准备挂断电话时,蓦地听见那边传来一个狐疑的声音。
“温小姐”
晚上刚好轮到陈言值夜班,接到温以然的电话时,他才刚从手术台下来。
白洁的办公室内,陈言蹲在一边,修长的手指轻捏住镊子的一边,金丝边框后的一双黑眸凌厉明亮,一点点将玻璃碎片挑出。
女孩一张红唇毫无血色,她紧紧抿着唇,目不转睛地盯着陈言手上的镊子。
那个电话是之前自己随手存的,没想到会派上用场。
处理得及时,玻璃碎片尽数挑了出来,只是脚掌上的伤口还在。
伤口虽然不深,但是看着骇人,陈言刚抹了碘酒上去,就听见一声倒吸的冷气。
他抬头,目光触及到女孩龇牙咧嘴的一张脸时,眼镜后面的一双眸子瞬间带了笑意。
“忍一下,快好了。”
男人出声安慰,手上的动作也轻柔了许多。
待消了毒抹上药,陈言终于从地上站起,男人拉开口罩,一夜未睡,他现在眼角还有一点青黛。
陈言扭了扭脖子,将手上的镊子连同药物,递给一边的小护士,这才转身看向身边的温以然。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还好他有朋友也住在那一片别墅区,所以才及时将人接了过来。
温以然眉眼疲惫,手指习惯性捂着腹部,慢慢揉捏着,含糊不清道。
“倒热水的时候摔了杯子,又不小心踩了一脚。”
温以然小小打了个哈欠,再抬头却看见陈言紧盯着自己,她动作一顿,脱口道。
“怎,怎么了吗”
陈言反问“你胃不舒服”
温以然迟疑,到底还是点了点头,狐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陈言无奈摇头叹息“怎么不早说”
他往前走了几步,拉开一边的橱柜,从里边掏出一个小巧的棕色瓶子,连同温水送到温以然面前。
“一次三粒,每天两次。”
“谢谢谢陈医生。”
温以然到底还只有十八岁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学生阶段,看着陈言总感觉像是见了老师一般,态度依旧拘谨。
她仰头吞了下去,棕褐色的药丸还带着一点薄荷味道,并不难咽下去。
夏天原本就昼长夜短,才五点多,天色已经蒙蒙亮。
陈言将白大褂搁到一旁的衣架上,他垂首瞟了一眼腕上的时间,道。
“我先送你回去,等会回来上班还来得及。”
见状,温以然连忙摇头拒绝“不不麻烦你了。”
她指了指对面的窗口,道“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陈言不语,只扬起下巴朝她的脚尖点了点,正色道“你现在还走不了路。”
话落,男人又弯了弯唇角,陈言抬头莞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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