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马的说辞纯粹是糊弄谢忘之,欺负她没什么行猎的经验罢了,长宁用的马也是特别挑的,不求跑得多快,但求一个稳。这马在猎场里养了两三年,见惯了狩猎起来的箭羽,别说一支箭,只要不是朝着自己来的,千支万支也不动如山。
偏偏当时事出突然,那箭是朝着谢忘之来的,长宁不能打草惊蛇,谢忘之马术又不是特别精湛,喊出声吓着她反倒得不偿失。她也是实在没辙,不得已才让自己的马去惊谢忘之的马,好在两匹马都挺给面子,一匹听话,一匹胆小,这才顺顺利利回了暂且休息的地方。
猎场里的箭都是特制的,为的是能分清是谁猎的猎物,长宁顺着箭羽往前摸,摸了两下,就感觉到了上边的刻字,当即推断出这箭是谁放的。
她捏紧这支箭,往箭筒里一放,动静大得马都焦躁得叩了叩前蹄。
“蠢货。”长宁眉头紧皱,一拽缰绳,重新上马。
一支箭破空而去,带起呼啸的风声,领头的雄鹿来不及躲闪,光泽寒凉的箭就这么直直地破开,穿透眼睛,钉进里边更柔软的地方,浑浊的液体混着新鲜的血泼出来,打得雄鹿的前腿和脚下都湿了一小片。
雄鹿吃痛,发出长长的呜咽,但它瞎了一只眼睛,视野受限,又处在剧痛里,胡乱地换了几个方向,只堪堪躲开和先前入眼的箭并来的那支箭。剩下的箭雨就躲不过去了,它没跑几步,从颈部到腿,一支支箭钉进去,破开的口子里喷出淋漓的鲜血,让风一吹,全是鹿血的腥气。
中了这么多箭,还能爬起来就是神鹿了,显然这头鹿不是,它挣扎两下,倒在了地上,砸起烟尘和草灰,胸腹处仍在微微抽搐,身下渗出的血染红草皮,只是撑着最后一口气罢了。
头鹿死了,被追逐的鹿群更加惊慌,当即分成了不少小群,三三两两地往不同的方向跑。
打头逃跑的雄鹿倒了,打头狩猎的郎君也停下来,一同行猎的人自然也不再追,只最后朝着那些鹿放了几箭,运气好的倒真猎着几头跑不快的雌鹿或是幼鹿。
战况尚可,霍钧率先去检查,他本来就在军中领职,这回算是陪同,万一遇着什么麻烦也好处理。他控着马绕了一圈,回来和李琢期报告时神色寡淡“雄鹿一,雌鹿二,幼鹿一。另有两头幼鹿伤着腿。”
李琢期点头。
他表现得平静,同行的孙远道却活跃得很,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鹿,摇摇头“可惜了,都是死鹿,放不出鹿血来。幼鹿太没意思。”
“这雄鹿不还活着吗若是着急,现在下马放血还来得及,直接对着伤口喝也行。”李齐慎认出说话的人是谁,开口呛他,“鹿群四散,应当还没跑远,郎君不如去猎头活的。”
孙远道面上的笑一僵,他不擅骑射,带着小娘子同骑跑跑还行,真到猎场上,马上连支箭都放不出来。李齐慎这么说就是当众打他的脸,偏偏还不能还嘴,只能赔笑“我哪儿有郡王这般的好本事,猎不到的。”
“行啦。”自从李齐慎回来,兄弟俩就没怎么说过话,中间还横亘着太子妃当年惹出的事儿,李琢期对弟弟多有退避,出声打个圆场,“去收箭吧。”
先前放了箭的郎君先后下马,去各自的猎物那儿把箭收回来,李琢期和李齐慎当然也得去。挺巧,他们盯着的都是领头的那头雄鹿。
李琢期猎鹿爱射颈子,一箭毙命,也省得鹿痛苦。这回也是,他追了好一阵才找到个合适放箭的位置,本来这一箭稳了,背后不知道谁放了支箭,直接穿透了雄鹿的眼睛,雄鹿剧痛之下乱跳,反倒把他的箭避了过去。
不过反正是猎着玩,谁拔得头筹也无所谓,李琢期在雄鹿身上找到自己后来放的箭,不慎射在了鹿颈下方,口子倒是开了,但鹿还没死,往下的胸口犹在微弱起伏。
李琢期不由有些怜悯,轻轻一叹“这鹿也可怜。”
“有什么可怜的,身在野地,逃过猎杀,也有可能死在泥潭里。”李齐慎则毫无怜悯之心,伸手抓住自己放的支箭,猛地一拔。箭头带着倒钩,这一拔,把雄鹿眼眶里的东西全带了出来,黏黏糊糊地往下滴。
这一下痛得雄鹿嘶鸣,反倒榨出了最后的力气,它猛地抬头,鹿角对准李齐慎,竭力撞过去。李齐慎丝毫不慌,一把抓住鹿角,迅速丢箭取刀,刀锋一闪,一刀切断了雄鹿的喉咙。
鲜血喷溅,两人身上全是淋漓的血,腥得李琢期一阵恶心。李齐慎收了短刀,一道细细的血线正好淌过眼下,衬得他犹如修罗。
但他擦都不擦,反而笑吟吟的,“阿兄,看来这回,是我赢了。”,,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