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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大约也知道是在自己的梦中, 荣凌云便好生放肆了一番,将那一年未及做或不敢做的事情都做足了。

他带着郭英去翡翠湖,自己一个猛子扎入湖底,为她采来晶莹剔透的冰莲花,看她惊喜雀跃的样子,倍感满足。

他带着郭英在草原上逐狍子、追野兔,将她环抱在身前与她共乘一骑, 不必担心被别人看见坏了她的名节, 只觉这天地广阔, 任他们驰骋。

他甚至, 看着她娇艳容颜,便不管不顾地将她禁锢在怀,在意乱情迷中,忍不住凭本能将她纠缠,就在草原大地, 听她动人的吟唱

即便只能在梦中弥补,可是这个梦太真实,也太美好了, 哪怕知道这都不是真的,他也不愿意放过。

当然, 梦总有结束的时候,时间到了,长期以来养成的起床习惯便使他自然而然地醒来。荣凌云躺在床上,他脑中还清楚地记得梦中的一切, 不禁闭着眼睛细细回味。

只是当他感觉到下身的异样时,便有些不自在了。

他睁开眼睛,白皙的俊容染红,赶紧起床便换了裤子衣衫,未及洗漱,先将那条亵裤团成一团,悄无声息地摸到庄内的厨房,将那条裤子塞进灶膛,毁尸灭迹。

薛定胡等人都是行伍出身,早晨操练惯了,个个起得都早。荣凌云与他们在后院切磋了一番,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庄内伺候的下人们递来毛巾,几人便都拿过来擦了擦脸。

“你”薛定胡将毛巾扔回去,一回头看见荣凌云的脸,不由得愣了愣。

荣凌云一看擦过脸的毛巾上染了乌色,便知坏了。

“哈哈哈”薛定胡指着他,喷笑出声。

院内其他人见状,有也忍不住笑的,也有死死闭着嘴不敢笑出声的,总归是都看见了。

荣凌云这下脸是真黑了。以他现在的行事,本不该出这样的纰漏,只是早上那事一下搅乱了他,于是便就这样出了丑。

只是如今都被发现了,再把脸涂黑便更惹人笑话了,他干脆将脸擦了个干净,无奈地看了那边仍旧笑得欢畅的薛定胡一眼,道“笑够了便去用早饭吧”说罢便先离了后院,也不管什么礼数了。

薛定胡笑得打嗝,堪堪止住了笑追上来,手臂搭在荣凌云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道“我说,怎么你小子这些年养得面皮跟小白脸似的亏得将军还说你这些年不容易。”

荣凌云凉凉地瞟了他一眼,只道“要不你来试试”

薛定胡被他盯得一凛,忙打哈哈道“老哥粗人一个,比不得兄弟你哈”

早饭过后,几人便出发进京城,持成徽帝下达到西北守军的谕旨以及郭家军令牌还有代表他们各人身份的军牌,通过重重查验,入宫面圣。

盛临煊在御书房接见他们,他面上噙着温和的笑意,免了几人的礼,扶起最前面的卫将军薛定胡,与他寒暄了两句,接着眼睛才扫过自己那已经卸了易容的暗卫统领。

他目光不由自主地定在荣凌云脸上,片刻之后才若无其事地移开。

荣凌云暗自咬牙,即便两人视线没有交接,更无言语对话,可是凭着两人多年的默契,他哪里不知盛临煊多看了两眼他这张脸。

越发觉得自己这张白脸皮实在烦人得紧。

所谓召西北军将领回京述职,也不过是盛临煊为荣凌云合理回京的一道设置罢了,故而关于边关的情况只大略跟薛定胡问答了几句,最后便只留了荣凌云一人下来单独说话。

待其他人一走,盛临煊便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自己这个发小来,半晌才摸着下巴道“这么多年,朕也没再看过你卸下易容后的样子,竟不知面具下是个翩翩佳公子啊”

荣凌云被他看得耳热,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道“皇上就别取笑微臣了。”即便他仍要作出一副老实的样子,但是因换了张脸,秀逸遮挡不住。

盛临煊啧啧称奇道“只怕你用这副面孔在京城转上一圈,多少大姑娘小媳妇便都要四处打听了。”

荣凌云被盛临煊再三打趣,几句话下来,白皙面皮都染红了些许,盛临煊却如重新认识了自己这个兄弟一般,感叹道“看来郭小姐当年也是好眼光”

一句话让荣凌云闹了个大红脸。

盛临煊见好就收,将两卷圣旨交给李荣,吩咐他与荣凌云同回理国公府宣旨。又拍拍荣凌云的肩头道“这便去吧,去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当理国公荣宇宪收到消息,大开中门,带领阖府之人在门口等候时,万万想不到失踪了十年之久的长子会随传旨仪仗同来。

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只他还来不及分辨,便被圣旨上的内容砸得眼前发黑。而理国公那个厚着脸皮夹在人群中跪着的贵妾常氏,则几乎晕厥过去。

常氏这十年来,在理国公府名为妾,实际却过得与正头夫人无异。荣宇宪没有续弦,膝下只剩了她生养的一个儿子,故而理国公府的爵位,她早已视为囊中之物,每每想起那位早死的原配夫人与其所生的嫡长子,她都得意非常。

她做梦都想不到,那个她以为死得不能再死的嫡长子荣凌云还有再回来的一天,且还能抢走自己儿子的爵位

更让她崩溃的是,待李荣念完了册封荣凌云为理国公世子的诏书以后,马上又另宣了一道圣旨,上言理国公荣宇宪因內帏不修,治家不严,放纵家人违法乱纪,被夺去国公爵位,由世子荣凌云承爵。

而那被荣宇宪放纵的“家人”,便是其妾侍常氏及其娘家哥哥,另外还有其庶子荣凌志。

李荣念完了成徽帝的旨意,示意还回不过神的荣宇宪接旨。眼看他接过了圣旨,后头京兆府尹的人便走了出来,当场宣布常姨娘等人私放印子钱,逼良为娼等行径,还有荣凌志强抢民女、仗势行凶等罪状。

那位京兆府尹的官员对荣宇宪拱手说了声“得罪了”,便要令府衙兵丁将常姨娘等人带走收押。

理国公府的门口顿时混乱起来。

李荣而荣凌云袖手站在一旁,看着那些人哭爹喊娘,荣宇宪被常姨娘与荣凌志扯住不放,让他想法子救他们。

荣宇宪无法,且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人被带走,便想着与那京兆府衙门的人打个商量,至少先拖一拖,他好私下再去活动活动。

只是他好话说尽,可惜人家并不容情。开玩笑,人家领的是上头的命令,方才两道圣旨明明白白,这个官员更不是傻子,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那官员心想,这荣宇宪这些年是越活越回去了,还敢当着李大总管的面与自己讲情,他可不想惹上一身腥。

故而正气凌然地拒绝了荣宇宪的游说,又叫手下人动作快些,不一会儿便押了人带走。

李荣看着那头无头苍蝇一般的荣宇宪,摇摇头,只与荣凌云道“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皇上说了,今晚将在宫中设宴为您接风洗尘,咱家这便不打扰了。”

又指了几个人“皇上吩咐过,国公爷离家多年,恐回府接掌爵位时有些不便之处,命咱家给您留些人用,这几个都是咱家挑的,国公爷便先用着,若有不趁手之处,随时告知咱家。”

荣凌云没想到盛临煊连他回府后的事情都考虑到了,心中有感动满溢,拱手道“今日劳烦公公了也请公公代臣先谢过皇上,待微臣今夜再亲自向皇上谢恩。”

两人道着别,那头荣宇宪仿佛才清醒过来似的,忙一头冷汗地对被自己怠慢的李大总管咱三致歉,又态度谄媚地要请他进府稍坐。

原本李荣是不想理会他的,只是看着一边抿唇不说话的荣凌云,想了想,还是对荣宇宪道“今日原是荣世子承爵的喜日子,咱家合该进府讨个喜头,只是如今贵府偏出了些不法之人,咱家看您也挺忙的,便不进去了。”

李荣说完,再对荣凌云道了句“晚些时候再见”,便将拂尘一挥,领着宣旨仪仗走了。

荣宇宪面露尴尬,原本因长子归来的喜悦也随着易爵圣旨荡然无存,甚至此刻他都不知该以何种面目面对长子好。

恰这时,有常家的人涌上来求他救人,荣宇宪被围在当中,便也无暇他顾。

荣凌云冷眼看着,倒有几个积年老仆向他走来,他便也不理门口这摊事,同他们进了国公府。

理国公府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但是府中的人事早已与当年不同。自然,他现在的身份也不一样了。

当晚从宫中饮宴归来,荣凌云便与荣宇宪摊牌了。

知道自己在围场的所作所为已经被成徽帝获悉,荣凌云两股战战,一夜之间便仿佛苍老了十数岁。

到了这个时候,他唯有庆幸长子是皇帝心腹,所以荣家百年基业才不会因他的罪过倾覆,如此,纵然荣宇宪自己被夺爵去官,但毕竟于家族无碍,他也不至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至于常姨娘荣凌志等人,荣宇宪再不舍得,到这时也不敢再捋虎须了,只能在他们被判了流放之后,拿些银钱打点押送的官差,让他们路上少受些罪。

理国公府诸事已定,荣凌云位列朝班,成徽帝封他燕北都护府都督一职,前往北地整合草原各部。

荣凌云远远地策马奔来,到了近前便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马,将马车帘子一撩,看见郭英明丽的面容,绷着的脸顿时松快,欢喜道“英儿”

郭英,现在应该叫郭慧了,见着他的脸先眨了眨眼,片刻后才眼波流转横了荣凌云一眼道“信中都与你说过的,要唤我慧娘”

“是、是,慧娘,”荣凌云眼眸清亮,直直地看着她,情不自禁地握了她的双手,低唤道“慧娘”

郭慧被他这样不加掩饰的目光看得俏脸绯红,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眼中只有彼此。

“娘”

荣凌云眼眸微动,郭慧则飞快地抽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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