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临煊心中微有些烦闷道“此话何意”
天慧回道“夏冰被太傅夫人所救之后, 便随太傅夫人回京了。可是, 她一直随太傅夫人住在京郊别院, 从未踏足过京城的上官府。”
太傅大人是士林中人的典范, 天慧家学渊源, 自小亦有耳闻, 如今事关太傅內帏中事, 她说起也有些欷歔。
“据天机所查,太傅大人与其夫人他们夫妻之间貌合神离, 似乎早已不睦。特别是自他们的独子病逝后,太傅夫人便搬离了太傅府, 一直独居在京郊别院。所以”
天慧看着成徽帝的背影道“天机的意思是, 眼前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太傅夫人,夏冰也的确是由她安排混入宁安大长公主府中,也是她指使夏冰进入公主府后伺机接近悯王, 照这么推论, 太傅夫人很有可能确为幕后主谋。”
“但是太傅大人,似乎并未参与其中,甚至,很可能他根本也并不知情。”她说完又一拱手, 低下头。
这个结论不免有些太出人意料。太傅夫人一介妇人,悯王的悲剧,竟是由她一手主导的
盛临煊咀嚼着这些信息,转过身来看向天慧“你也不必有所顾虑,天机定还有其他话, 让你视朕的反应,再说不说罢”
他多少了解手下这些人,尤其是天机,身为他情报小组的头头,天机在调查时除了上面所下令追查的事情之外,还乐于将许多与事件不管直接或间接相关的信息都摸查清楚。
天慧闻言抿抿唇道“天机是那么说的,但属下觉得此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说吧,”盛临煊扯了扯嘴角,“既是相关,便让朕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都难以启齿,这其中又有多少曲折离奇,朕也很想知道。”
这段时间值得“惊”的事情已经太多,他已无所谓又会听到什么了。
“那么,接下来属下要说的事情,牵涉宫闱,恐辱及孝善皇后,属下先行谢罪。”
盛临煊一愣,皱着眉问道“孝善皇后先帝元后,悯王的生母怎又与她有关”
听天机将这些事情桩桩件件告诉自己的时候,天慧也甚为惊疑。如今再来转告成徽帝,她也很想叹气“天机言,太傅大人与先皇后,似乎,有些特别的交情”
她斟酌着,想了半天才最大限度的委婉,用了“交情”这样的词。天机对她说的时候没什么负担,直接就用了“私情”一词。
“你说什么太傅与”盛临煊脸沉了下来。
天慧话中之意,这两人必定不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情谊。可是,光风霁月的上官克勉,与传言中端庄雍容的孝善皇后,这两个人怎么又扯上了关系。
反正天机不在眼前,死道友不死贫道,天慧硬着头皮道“属下也不知道天机从何查来的这些事,但是他确是这么说的,且他怀疑,太傅夫人,也许知道太傅与孝善皇后的所以,也许是出于嫉妒,也有可能是因爱成恨,她便安排了那些事。”
她这样的表述听得盛临煊额角青筋乱跳,他摁了摁额角,冷声道“嫉妒天机的意思是太傅夫人因太傅与孝善皇后的交情,恨及悯王,故而让夏冰去接近悯王,设计针对,让先帝对悯王失望,从而夺去他的储君之位”
事涉皇家,一些秘事原该随着那些人的逝去而一同埋葬掉。否则翻出来辱没的不只是太傅、孝善皇后,更会殃及先帝,因此这样的事情便是他们身为暗卫,也是只能看破不说破的。天慧在心中暗骂天机找事。
“天机说,不要小看女人的嫉妒心,”说到这里心中翻了个白眼,毕竟她也是个女人,“太傅夫人也许一开始并没有想到那么长远,但是,随着夏冰顺利进入东宫,也许她才又有了后来的那些筹谋。”
盛临煊出生宫廷之中,后宫中的女子各有心思,他身在其中自然不会小看了女人。但是,他气恨的也是,如果真如天机所言,那么此事很有可能不过是因太傅夫人的一腔怨愤而起,然而却真被她做成了,造就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忽然觉得心累,若是这样的真相,其实也十分让人难堪。
沈珺悦回到观月楼时,便听李荣说成徽帝在书房中已待了大半日,连午膳都没用,一直未曾出来。
这是怎么了沈珺悦有些惊讶,也有些疑惑。早上他们同去见宁安大长公主时他还好好地,可见事情就出在他回来后的这段时间里。
李荣一个下人劝不动成徽帝,又不敢多说,见了沈珺悦如见了救星,立刻便上前说了一通,言下之意便是希望她去劝劝。
沈珺悦自不会推辞,脚步一转便到了书房门口,敲了敲门朝里唤道“皇上”
阻隔着一扇门,内外皆静,沈珺悦侧耳倾听了一会,还是没听见什么动静,犹豫了片刻抬手打算再敲一下,门却开了。
成徽帝站在门后,看见她抬起的手,便顺势握住,将她往自己这边轻轻一扯,沈珺悦便撞进他怀里。
他圈着她,袖子一挥将门带上。
“皇上”方才一照面,沈珺悦便察觉他的情绪不对,她张开双手抱住他腰,在他怀中抬头,看着他沉沉的眉眼轻声唤道。
盛临煊看着她这双干净纯粹的眼睛,将她的头压下,紧紧地抱着她,声音中透露着一丝疲惫“就这样,陪朕待一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