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双手背在身后,被手持武器的士兵驱赶着向前。
少年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在刺目的灯光下狼狈抬头,眯着眼,看到极巍峨磅礴的纽约城墙。
城墙旁站满了机甲,大多是金红色的,只有一只很滑稽的粉色机器人,突兀插在其中,有些不安的站着,看向他。
机甲冰冷,城墙上的灯光打在冷铁上,闪烁出忽明忽暗的光斑,光斑深处,隐隐约约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菲利克斯匆匆用余光看他一眼,没看清楚他的样子,只看到似乎也是具极高大的战甲,但比起四周冰冷的军团,要鲜活一点,像个活人。
菲利克斯微微蹙眉,一边思索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边观察着身畔的战甲。
它们的身份并不难猜,整个纽约城里,除了一个人,再也没人能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了。
可是他们扣住自己又有什么目的呢自己只是边缘城一个不起眼的小乞丐,一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大事。
与其扣住自己,还不如集中精力,去找最近沸沸扬扬传着的,王城里失踪的人
嗯等一下王城里失踪的人
有什么模糊的念头在少年心中蒸腾起来,菲利克斯心脏狂跳,他睁大眼,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个极大胆的念头。
也正是这个念头,让他的脸一白,有极森寒的恐惧自心底蔓延上来,攥着手链的手掌几乎发抖。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实的话,那这个手链无疑已经成了烫手山芋,他该如何解释
少年鼻尖仿佛已经嗅到了极其浓郁的血腥味,牙齿不受控制的紧咬,却还强迫着自己思考,思索在这件事里,自己能否有一线生机。
哪怕深处外围,极为偏僻的地方。菲利克斯这些天也听到不少纽约城里的风声。
据说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的屠杀,尸横遍野。
屠杀的发起者,正是那位纽约最尊贵的大人,而屠杀的原因,据说是因为王城中丢了个人。
这件事极大的触怒了掌权者,因此,除了搜查的士兵,普通人没人知道丢失的那个人是什么模样,又是什么身份。
这也是菲利克斯一开始没有将小屋里困着的小姑娘,和面前高大冰冷的战甲联系起来的原因。
他们看起来毫无关系。
可是一旦联系起来,一旦发现这其实有可能呢
一生都在落魄,也将永远落魄下去的小乞丐,想到某种可能,心脏忽然剧烈的跳动起来,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情绪,不甘心。
如果这位君王陛下不是疯子,还留有一点温情的话,那今夜来到王城,或许是他此生最正确的决定了。
毕竟他虽然在暴怒,可暴怒的原因却不一定是自己,菲利克斯想,一时的好心,能改变他一声的命运也说不定。
不服输的小乞丐喉结微动,带着一点紧张,一点克制,和一点小心翼翼,主动开了口。
他摊开手掌,声音很轻,询问道“陛下,您或许在寻找这个东西”
漂亮又闪闪发光的饰品,是属于年轻姑娘的东西,少年不知道其中有定位装置,微颤的嗓音还带着一点犹疑。
反倒是丑的辣眼的粉色机器人看到了,一瞬间感知到信息,顿时变得激动起来。
它歪歪扭扭的,显然是被教训过了,委屈又伤心的小跑过来,把东西从少年手里拿走,交到男人手里。
菲利克斯紧张的吞咽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轻颤,一眨不眨的看阴影里面那个高大的身影。
拿到东西,他放在手心里,摩挲一下,又端详了一会儿。
自始自终,男人没有回答他的意思,甚至都没有看过来一眼。
可是莫名的,菲斯克斯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松一口气。
他隐隐觉得,他赌对了,他不会死。
跟着菲利克斯找到阿言的时候,小姑娘缩在墙角,已经睡熟了,抽着鼻子,像只小猪。
眼睛湿湿的,像哭过了。
托尼静静看着她,看了片刻,蹲下来,小心的摸摸她的头。
他过一会儿才站起来,半弯着腰,双臂小心的穿过阿言膝弯,想把她抱起来,一时不察,被睡熟的小混蛋嗷的一声打了一巴掌。
被打的他还没说什么,小丫头自己先侧过身,抱住腿就哭了。
看到她的动作,托尼顿一下,挥手制止一脸焦急着想要扑上来的小粉,抿着唇,面色一瞬间阴沉下来。
他英俊的面容像酝了暴雨,抿的刻板的唇畔是风,眼尾是雷霆震怒。
他的怒气似乎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只是极力忍耐着,过了会儿,才再次蹲下来,轻轻拨开阿言牢牢护着护着小腿的手臂。
入目是一大片青紫淤痕,已经泛起淡淡黑色,在嫩白的小腿上显得极突兀,不难看出主人曾承受的怎样的辛苦。
哪怕没有被接进王城护着,聪明又知分寸的小姑娘也没受到过这样的苦。
托尼额角一跳,闭了闭眼,冰凉的手指又轻轻在穴位上揉了揉,才压下心中翻涌上来的血腥和震怒。
他垂下眼,手指伸出来,敛出一点温柔,极温和的摸摸阿言的头,才避开伤口,再次把她抱起来。
这次倒没有挨打了,小姑娘惯来会得寸进尺,或许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还歪在人脖颈里蹭了蹭。
托尼垂下眼,看着她,给她拨了拨散落在脸颊的发丝,大步走出去。
黑暗里密密麻麻隐藏着许多人,大多是马克军团,也有少数的,是负责看管阿言的反抗军。
早在托尼回归王城的时候,反抗军已经被他拆的不成样子,到了如今,如果不是选的位置足够隐蔽,连看管的人都拿不出来几个。
离门口最近的,是两个被机甲死死压制的高级士兵,也正是管阿言管的最严最严,不仅让她吃菜,骂她辣鸡,还打过她的那两个。
新仇旧恨,本应该是算账的好时候,然而当事人睡成小猪。
托尼只好代为算账,他的笑容浅浅的,因为抱着人,空不出手,看起来倒还有点温和。
“谁动的手呢”他轻轻问,仿佛只是很平静的跟人商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