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的君王当真被人一通电话叫了出来。
能看出他应当是在重要场合临时做出的决定,过来的时候,不同于王城里随意的着装,额发全部梳到后头,身上穿再得体不过的西服。
阿言原本正和士兵对峙,见到他,强硬的气场整个就绷不住了,没说话,先把嘴巴撅到天上。
怂的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小姑娘顿一下,忍不住轻咳一声,看看天空,又摸摸耳朵,仿佛不知道发生什么。
托尼被她逗笑,抬步走过来,漂亮的眼睛里仿佛有光。
他走近了,阿言这才发现,并不是他自己来,他身后还跟着身后一群西装笔挺的官员们。
红名已经见习惯了,阿言面不改色,让她感到惊讶的是,这里面竟然还混搭着几个绿名。很不容易。
小姑娘探着头瞅一下,有点没明白情况,但心中郁气难消,忍不住小挂件一样挂到人胳膊上告状。
一天没见了,见面先叙旧,这是常规操作,只不过今天的叙旧没能持续多久,毕竟咸鱼阿言也是有正事要做的。
像每一次一样,阿言根本就不相信,托尼会去刻意的,甚至是随意的,去伤害普通人的性命。
这让小姑娘告起状来都理直气壮的,抽抽鼻子,拽着袖子还不解气,干脆趴在人的耳朵旁边,絮絮叨叨。
托尼任由她拽住,垂着眼听,听的很耐心,听完了,还摸摸她的头,然后捏住她的脖子,把她放到自己身旁。
这是个极为明显的维护姿态,几乎是在明晃晃的告诉旁人,这人不能动。
就看刚才还凶的恨不得咬人一口的小姑娘,脸一红,瞬间就安静下来,乖乖站在他身边,眨着眼,不吭声了。
听话的要命,也乖的要命。
就好像家长来了,无论自己惹出了什么事,都不用担心的小朋友一样。只需要好端端站在人的身后,狐假虎威的亮爪子就好。
当然,后台够硬,亮爪子的时候还可以更嚣张一点。
仿佛是感受到小姑娘十分雀跃的心情,托尼配合的抬起头,顿一下,看向了领头的士兵。
他看着人,看了一会,笑起来,音调轻轻的,非常新奇的询问“我来了,听说你想要听我亲口说说说看,你想听什么”
他对人笑着,没说重话,也没有教训人的意思,嗓音甚至是温和的,还抽空摸了下手腕上的表。
但就是让人整颗心脏都提起来,仿佛一条搁浅的鱼,躺在沙滩上,被阳光曝晒的奄奄一息。
不同于小姑娘再怎么张牙舞爪,也总像在跟人闹着玩一样。
男人的气势实在太盛,也太具有压迫性,只随意的站着,就强硬的人不敢抬头。
尤其是当大脑清醒过来,意识到他不同寻常的身份。
以及眼角的余光里,瞧见平日里惯常目中无人的长官,此时也只不过低着头,远远坠在人群之后。
领头的士兵心中一麻,几乎跪下,他的面色惨白,大滴的汗水从额头滑下来,一时间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疼。
不仅仅是他,托尼身后,正随行着,谨慎旁观的官员,听到这话,冷汗也瞬间流下来。
围观的居民或许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只以为士兵踢到了铁板,得罪了某位身份尊贵的贵族小姐。
就连身处其中的士兵,或许也只觉得自己运气不好,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却不知道尊贵究竟是有多尊贵,不该惹又到底有多不该惹。
这位小姐究竟有多重要,状况之外的人不知道,却没有人比一直随君王出行的官员们更清楚了。
这件事,还要从前几天王城的巨变说起。
自从暴君回归,并对叛变者进行大规模清洗之后,纽约数得上号的高级官员,几乎被屠杀殆尽。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纽约掌权者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却也是一位极聪明,也极有能力的君主。
否则他杀人如麻,将重要的官员屠杀过半,纽约城早就崩溃了,断不会还有如今这样繁华的盛景。
因此,足以证明,在处理某些关乎城市存亡的问题上,他其实是清醒的。
很巧,今天要处理的就是这样一件重要的事,关于旧官员下台后,新任官员提拔和任用的问题。
在以往,其实这些事都是交给下面的官员去做,掌权者只在最后的时候,做出选择和任命就好。
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忽然来了兴趣,选择亲自出城,提拔一些人手上来。
这让人心里忍不住多了几分猜测。
要知道,纽约城中势力盘根错节,复杂至极,并不容易理清。
暴君之所以站在城市的最顶端,是因为他的实力强大,军队众多,让人不得不向其臣服。
但实际上,对于纽约城中的诸多势力交锋,他是从来不动,也不关注的,仿佛除了马克军团,他从未想过要培养出属于自己的人。
这次他忽然出现,还要亲自提拔任命官员,不得不说,除了让人无比警惕之外,也让人恐惧至极。
掌权者心思莫测,没人能猜透他的想法,诸多官员更是不敢说话,只好随行在他身后,准备着随机应变。
也是这时候,这位平时只以残暴闻名的君王难得认真的时候。
纽约官员才能真实的,惊悚的感觉到,这位声名在外的,所谓暴君,究竟是个多可怕的人物。
一整天里,空气都绷得像是弦上整装待发的箭。
直到下午,让人胆战心惊的一天即将要结束的时候,转机才忽然出现在一通惹眼的电话上。
电话打来的时候,托尼正在听人汇报工作,漫不经心的,听到声音,动作才微不可查的一顿。
不得不说,对于看上一眼便让人忍不住心生恐惧的君王来说,这道铃声似乎太过柔软和活泼了。
不适合他。
所有人都觉得不适合他,只有当事人一点不觉得,听到声音,连冷硬的眉目都软一点。
他挥手打断正在进行的报告,起身接电话。
离得远,并不能让人听到那头说什么,只听到电话打了很久,有脆生生的嗓音时不时传过来,像是在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