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朝开国以来,文武三品以上官员家中的子孙才能入国子监太学读书,文武七品以上官员的子孙入国子监次一等的学堂读书,除此之外,还从各府、州、县学中的生员选文采俊秀、博学多识的庶人学子,直接进入国子监成为监生,与贵族子弟一同求学。
平民子弟通过种种选拔进入国子监,在这里苦读苦学,意图改变人生命运,骐骥着将来一朝功成名就,入宦海浮沉。
汪应连便是其中的一员。
汪应连出身荆湖北路的辰州,早年丧父丧母,家境贫寒,因其勤学苦读,学识出类拔萃,一朝被选拔进入国子监读书。
此后,汪应连凭借风流倜傥的长相和三寸不烂之舌,不仅在国子监中结交了一群权贵子弟,更通过这层关系打入诗会雅集,得以见到一应贵女的真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上辈子汪应连才能和薛亭晚屡屡“碰巧”见面。
诗经中说,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当时薛亭晚陷入情爱旋涡里,对汪应连的逢迎示好从来不曾怀疑,此时一深想,才不得不惊讶于汪应连的心思深沉,手段圆滑。
薛桥辰对薛亭晚的冷淡神情感到奇怪,笑着介绍道,“阿姐,这位是汪应连汪兄,也是国子监的监生。上次国子监外,咱们见过的。”
薛亭晚背后一阵发冷,猛然从前世的仇恨中回过神来,眸子盯着桌上的茶盏,淡淡道,“是吗我竟是不记得了。”
汪应连闻言,脸上有一瞬的僵硬,随即又挂上了招牌笑容,“县主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也是应该的。”
薛亭晚不冷不热的态度十分明显,汪应连看出薛亭晚对他的不喜,和薛桥辰神色如常地口头寒暄了两句,便借口说还有同窗在楼下等着,要告辞先走一步。
等汪应连走远了,薛桥辰纳闷道,“阿姐,上次你不是还夸汪应连生的俊俏吗真一点儿都不记得他了”
薛亭晚饮了口茶,不动声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大齐的俊俏男儿有多少,我整日看到眼花都看不完,如何记得他这种姿色的”
上辈子,汪应连存心要打入权贵圈子,在国子监结交的都是朝中大员的嫡子,并借机攀附高门贵女,后来得了薛亭晚的青睐,这才成了惠景侯府的乘龙快婿。
薛桥辰心思单纯,打小被家中保护的很好,上辈子便和汪应连走的很近,两人成婚之后,更是和这位姐夫掏心掏肺,如今一时难以识破汪应连的伪装,也是意料之中。
薛亭晚略一思索道,“阿辰,汪应连此人巧舌如簧,像是个趋炎附势之徒,你存些防备,莫要和他往来过密。”
薛桥辰一愣,道,“汪兄虽出身庶人,在世家子弟圈子里却也吃得开,交际圈子确实很广。更何况,汪兄的成绩也在国子监中名列前茅,看想去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
薛亭晚将茶盏按在桌上,启唇道,“成绩和人品是两码事。前朝的哪个大奸臣不是三元进士出身有些人身上的光环太能唬人,总是容易遮蔽其阴暗的一面。世界上有太多名不副实、表里不一的人,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逢人话说三分,不可初相识便掏心掏肺时日久了,经历的事情多了,才知道谁是真朋友,谁是真邪祟。”
薛桥辰听了这番话,见薛亭晚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当即仔细回想汪应连平日的举动,后知后觉地发现此人在一众权贵子弟面前确实是圆滑逢迎,心思过于缜密,当即点了头道,“阿姐说的有道理,我记住了。”
三楼雅座,裴勍挑开竹帘,望着二楼的三人,淡淡开口,“那是何人”
徐颢顺着他的目光往二楼看了眼,思索道,“瞧着此人穿着打扮,应该不是世家子弟。可看样子,此人又和薛世子、永嘉县主十分相熟大抵是国子监的监生吧。”
裴勍盯着二楼看了会儿,才收回目光。
徐颢斟了一杯酒递过去,好奇道,“裴大人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裴勍道,“无事。”
徐颢举杯和他碰了下,又问,“不知今日菜色可还合裴大人的口”
裴勍道,“甚好。”
徐颢干笑了两声,扬手示意店小二结账。
店小二拿了账单来,面上堆着笑,“公子,共一两银子。”
徐颢有些惊愕,“这么贵”
徐国公府家底颇厚,徐颢也不是掏不起这个钱,只是平日里在酒楼用膳,就算是点些山珍海味,撑死才不过半两银子。今日他们两人用膳,只点了五六个菜色,怎么贵的这般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