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宁见着所有人都露出紧张的神色来, 特别是连翘, 方才搀着自己上步撵的时候一不小心还摔了一下, 掌心都破了,如今却也顾不上,只巴巴跟在自己身侧。
她摇摇头道“方才疼的厉害,如今倒是没那么疼了,放心,不碍事的。”
她嘴上说着不疼,可实际上脸都疼白了。
在郭络罗府, 她养了五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养的娇滴滴的, 何曾受过这样的疼
好在步撵抬得很快, 没多久宜宁便到了翊坤宫。
宫女太监早已侯在门口了,一见到宜宁自然是一通手忙脚乱,有去搀扶她下步撵的, 有去打热水的,还有的去催促太医这些人大多是梁九功派下来的, 都是选的机灵本分的,若宜宁真有个三长两短, 只怕他们也没有活的命了。
宜宁被扶到了床上,苁蓉忙拧了帕子给她敷了敷,她这才觉得好些。
她对着连翘道“你也去歇一歇,你手应该也伤了, 待会让太医过来给你上点药。”
说着,她更是看着苁蓉道“我的脚怎么样了还是疼的厉害。”
苁蓉看着她脚踝肿起一个鸡蛋大小的包,看着怪吓人的,脸色也没比她好看多少,只道“主子脚肿了好大一个包,只怕待会儿要让太医给您扎针,这脚踝扭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这话说的宜宁是忧心忡忡,毕竟这个年代不一般,不知道多少人因为染上风寒就去世了。
可如今,再想这些也没用。
宜宁扫了周遭一圈,却见着方才送她回来的那几个侍卫不见了踪影,她还没看清楚那些人长什么样子了,想着以后道谢都不知道去找谁,只道“那些侍卫都走了吗也是的,你们手忙脚乱的,该留别人下来喝杯茶再走的”
她知道,紫禁城里的侍卫可是不一般,个个出身显赫,自然不能像赏赐太监宫女一样对他们了,更何况,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并不是那些人的本分。
王九福道“主子放心,方才奴才说了留他们下来喝杯茶,可是他们却是后宫里头不方便,他们还要当差了。”
说着,他更是道“不过,就咱们这里的茶,只怕纳兰大人他们怕也瞧不上,主子放心,等着以后见到纳兰大人了,奴才定好好道谢。”
纳兰大人
那是谁
宜宁一愣,旋即就想明白了,这人该不会是纳兰容若吧
她道“这位纳兰大人来头,不一般”
“满宫的人,谁不知道纳兰大人”王九福见着主子没责怪,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轻快道“纳兰大人是皇上跟前的御前侍卫,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是当朝明珠大人的儿子,方才主子不是由他送过来的吗奴才还以为主子认识纳兰大人了”
宜宁只觉得有些后悔,她方才太过着急,还没来得及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了,只道“若是改日见到他,我和他亲自道谢吧”
毕竟她就一小小的常在,王九福如今也是常在身边的太监,这身份怎么看怎么有点不匹配。
宜宁的脚踝用热帕子敷过之后,这才觉得好些了。
苁蓉却是自责不已,“都怪奴婢没有扶好主子”
“关你们什么事儿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宜宁是个好相与的性子,谁对她好,她心里是有数的,这件事就算是真要怪,怎么也怪不到苁蓉和连翘头上来的。
苁蓉却还是自责不已。
没多久,小太监便带着太医匆匆过来了,今日来的并不是孙院判,因为太后身体欠安,赫舍里皇后又有了身孕,所以孙院判并没有时间去招呼她们这种小喽喽,十天半个月里能来替她看一次她身上的迷迭散解的怎么样了,已经很是不易。
来的也是位颇有资历的太医,见到宜宁的脚踝后却是忍不住蹙起眉头来,细细看了看,更是道“宜常在怎么这般不小心好在没伤到筋骨,今日老臣为您施针之后,卧床歇息个十来日也就无大碍了。”
卧床休息十几日
宜宁苦着一张脸,只觉得这个消息比崴了脚更让她伤感,她虽不是个活泼的性子,可每日就待在床上,想想也是怪无聊的。
她试探道“那我不能出去逛一逛吗”
“自然是不能的。”这位太医姓郑,也是太医院中有名的圣手,捋着胡子板着脸道“宜常在可莫要耍小性子,这伤了脚可不是好玩的,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宜常在虽没伤到筋骨,也是小心为妙,若是再崴了脚只怕那就不是一百天的事儿了”
郑太医在紫禁城中外号“郑古板”,他老人家这脾气上来了,连孙院判的面子都不会卖,向来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他如今看着这小丫头苦着一张脸,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只觉得有点意思,捋着胡子又道“要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坐在步撵上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