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兰说“之前听说你跟导员申请转专业, 以为你只是一时之气,没想到”
牙尖嘴利何向玉抬眼哼一声,指桑骂槐说“名单还没出, 谁知转没转成功。雅兰你何必装着惋惜样子,人家转专业,申请汉服社,可没一丝惦记你意思。”
这一天迟早要来,谢晓桐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问“你们听说汉服社通过申请了”
王雅兰怯怯地说“是一位学姐问我汉服社事, 我才知道。”
何向玉冷笑连连。“若要人不知, 除非己莫为。鬼鬼祟祟, 真以为瞒得过去要知道, 王雅兰年前被评了三好生, 下学年准备进化院学生会,有班长和几位学姐支持,开学后我们正准备再次申请汉服社,可惜被你不声不响抢了先。”
谢晓桐不懂有些人怎能以大义凛然姿态,说黑白颠倒事。
她深深呼吸, 强行压住满心气恨。然后竭力模仿何向玉, 拿捏腔调,做出趾高气昂样子, 问“那你们不想进汉服社了”
王雅兰张口欲分辨, 何向玉瞪她一眼, 说“谁爱去谁去, 江大几百个社团, 汉服社算什么”
谢晓桐板正脸,继续问“那你们决定了,以后也不进汉服社了”
何向玉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斩钉截铁说“不去。求我也不去。”
敛息屏气谢晓桐胸口霎时一畅,轻快地说“太好了,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一直旁观不语肖景云噗嗤一声,见几人目光齐齐投向她,缓缓往被子上靠,懒散地伸直两条长腿,说“你们继续,我就是个看热闹。”
有那声嘲笑打岔,何向玉反应过来,她是中了谢晓桐激将法。
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恨谢晓桐假老实真狡猾,气自己脾气太急躁,被人耍弄,再看王雅兰注视她眼光,埋怨中隐有轻蔑,何向玉一时怒火中烧,指着王雅兰,说“不过是个院学生会,还没进去呢,就得了别人一句话,把你得意成这样。”
她心情一不好,就爱拿言语攻击人,还是无差别攻击。
王雅兰没料到她突然调转枪头,“你,你,你”了几声,嘴唇颤得说不出话来。
肖景云在旁感叹“何向玉,你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何向玉瞪她一眼,见王雅兰坐在床边,不知真假地开始抹眼泪,她跺跺脚,说“你们就合伙欺负我吧。”
说完她慌不择路,撞开谢晓桐,冲出寝室。
谢晓桐揉揉肩膀,轻轻吁口气,今天这句话多少堵住了两人进汉服社可能,天知道此时场景和对白,她在脑海里预演过多少次,天知道她刚才是怎么咬牙说出口。
真正撕破脸了,她觉得也不过如此,并不十分难为情。
也许,在去年爆发矛盾后那几个月里,她已经习惯了荒诞冷漠和愤怒。
江大校园网公布了获准转专业正式名单,首先知道消息是一直关注此事褚时显。
他本想发短信给谢晓桐,道一句恭喜,转念一想,已经坚持了三个月,不能因为急切冲动而功亏一篑,最终只是心怀喜悦,将通讯录中谢晓桐名字改成了小师妹。
本来极美好三个字,一个春节过去,倍感刺目,褚时显看了又看,重新改回谢晓桐。
谢晓桐则是从导员那里得到了通知。她第一时间给了冯兰兰电话“师姐。”
冯兰兰一愣过后,恍然大悟,惊喜地问“成啦”
谢晓桐甜甜地说“嗯”
冯兰兰说“我知道一定成,但还是很惊喜怎么回事不行不行,必须要好好庆祝一下。”
想起初见面时,冯兰兰拍胸脯说“放心,有我在,包你考试过关顺利转专业”,谢晓桐由衷地说“我也是这样想,兰兰姐,我想摆一桌谢师宴,请你和张师兄。”
冯兰兰哈哈地笑。“我现在能体会我爸妈参加谢师宴心情了,好激动”她父母都是老师。
谢晓桐也笑,然后迟疑地说“另外,我还想,请褚学长。”
从汉服社被抢先申请那个傍晚开始,他安慰,他转专业流程,给予鼓励,还有他介绍冯兰兰,都令她受益良多。特别是兰兰姐,在被寝室孤立时刻,来自同性友谊弥足珍贵。
如果因为避嫌,漠视这些帮助,她会于心不安。
桃园小观园里,褚时显和张怀化先到。
褚时显刻意不往门口看,可谢晓桐和冯兰兰踏上台阶进来时,他犹如心灵感应般,望了过去。
这个冬天她似乎胖了,原本鹅蛋脸下巴更圆润了些,看起来也更讨喜。因走得急,又逢喜事,两颊飞霞,和冯兰兰说话时,眼里闪着快活光。
然后,目光相撞。谢晓桐楞了下,迅速,真挚笑容蒙上了几分客气。
她走近了,习惯性地喊“褚学长。”
冯兰兰和张怀化同时说“该叫师兄了。”
褚时显已经站了起来,为她拉开座椅。“先坐吧。”
谢晓桐慌张地抬头瞥一眼他,坐下来说“谢谢师兄。”细若蚊蚋声音。
褚时显顺手给她倒了杯水,说“太久不见,生疏了吧,以前你没这么客气。”说着,侧身给冯兰兰也斟了杯。
流畅洒脱举动,掩盖了嘴角笑意,微颤指尖,和欣喜若狂心。
谢晓桐接了杯子,再次道谢。不提没感觉,提醒了她才惊觉时间流逝之快,上次他们见面,是艺术节合唱比赛,那是十一月中事了。
褚学长有三个月没出现了谢晓桐恍恍惚惚地想,如此说来,之前她那些隐忧和紧张似乎完全没必要。
“是,有三个月了。”她说着笑一笑。方才见到他时,骤然袭来压力为之一清。
褚时显关切地问“编了班了”
谢晓桐点头,“今天上午已经开始上课了。”
冯兰兰拿着菜单正在翻看,闻言补充说“数字逻辑,我也去重温了下,喊怀化一起,他没兴趣。”
褚时显说“我没记错话,大一下第一堂课就是对偶式,0和1变换吧。”
张怀化笑意盎然,“我记得大一期末考试,是谁来着,状态表0和1编不下去,直接用硬币扔正反决定。”
褚时显说“高翊是他没错了。还被监考老师警告。”
谢晓桐嘴角噙着浅浅笑,安静地旁听他们言及过往趣事,非但没有被排斥距离感,反而有种宁谧安定感觉。在化院时自我怀疑,那些让她头疼电子排布,电子转移,终于可以彻底摆脱掉了。
她内心,一种久违,知道努力会获得回报胸有成竹,一种对前途对未来明晰感,自今早第一堂课开始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