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放整齐,宛如有强迫症。
时染漫不经心地掀了下眼皮,就见男人戴着一次性手套仍在剥虾,手指修长好看,姿态优雅矜贵,举手投足间皆是认真。
垂着眸,微微低头,脸廓线条坚毅。
怎么看都是一副惑人的享受画面。
懒懒散散地收回视线,时染继续慢条斯理地享受她的美食,完全当男人不存在,没有再看他一眼,包括那盘虾。
自然,她也没有尝一口。
哪怕这些美味中她最爱的便是那道虾。
余光里,男人将剥好的虾又推到了她面前。
时染熟视无睹。
薄唇微抿,岑衍亦没有出声,只是替她倒了杯白开水放到了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始终没有抬头。
岑衍望着她,目光幽沉。
无人说话。
诡异安静气氛笼罩。
吃得差不多时,时染叫来了服务生“买单。”
服务生瞧着时染美丽的脸又对自己微笑,一时不好意思,红着脸小声说“时小姐您好,陆先生走之前已经结过账了,他还为您打包了一份甜品。”
赶紧将打包好的甜品奉上,想到陆嘉树临走前的嘱咐,服务生又说“对了时小姐,陆先生让我转告您,回到家后微信和他说一声。”
话说完,无意间的一瞥,就见眼角余光里时染对面的男人脸色倏地暗沉冷漠得可怖,甚至于她还莫名觉得背后凉了几分。
好奇怪哦。
“好的,谢谢。”时染朝服务生挽唇笑了下,随即站起来,拿过包包和甜品离开。
岑衍跟着起身,长腿迈开跟在她身后。
时染完全无视。
只是不巧,才出门竟看到了苏浅。
苏浅也很意外。
“染染。”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下一秒,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赫然出现在视线中。
霎时,她身体微僵,但好在也不过短暂两秒。
“四哥。”唇角牵出浅浅笑意掩饰,她抿了下唇,嗓音是一贯的清冷,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
时染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唇。
“染染。”时遇寒的声音由远及近。
时染抬眸。
“哥。”
走的近了,时遇寒才发现她面前站着的是苏浅。
“哥。”苏浅低低叫了声。
时遇寒随意地问“来这吃饭”
苏浅眼睫颤了颤“嗯。”
时遇寒点头,认出她身旁的人是她经纪人,猜测她应该是来这谈工作,便没有多说,只是嘱咐了句“谈完工作早点回家。”
“知道,谢谢哥。”
时遇寒没再说什么,而是看向了时染,唇角勾着笑意问“吃完了送你回家。”
“好呀。”时染应着,璀璨笑意在她美眸中流转。
时遇寒似笑非笑地睨了眼一言不发的岑衍,视线交汇时,他眼底的情绪似乎藏得很深很沉。
“走。”
“嗯。”
两人离开。
但几乎是同一时间,岑衍也跟着抬起了脚,不疾不徐跟在两人身后。
苏浅原本想再说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他没看她。
自始至终都没有。
垂下眸,掩去眼底翻涌的难受,再开腔时,苏浅重新恢复到了外人眼中一贯清冷,仿佛什么都不在意。
经纪人喻哥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到了订好的包厢,点了根烟,他直接问“那男人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是盛娱传媒的总裁时遇寒吧你叫他哥,浅浅,你是时家的千金”
苏浅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喻哥哼笑“你早说背后是时家,资源早比现在好多了啊。”
“时家是时家,我是我,我姓苏。”苏浅没什么情绪。
说罢,她低头,为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想试图压下心底的那股躁意,却发现徒劳无功。
喻哥当然是开玩笑的,苏浅是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
只是
“那个四哥,就是你偷偷喜欢的男人啊”
猝不及防的一句。
手一抖,茶水溅到了苏浅的肌肤上。
“被戳中心事了”喻哥意味深长地哼笑,带了点儿蛊惑,“喜欢就追啊,现在不流行玩儿暗恋,你不说,他怎么知道喜欢就要大胆说出来”
男人一直跟在身后。
哪怕不回头,时遇寒也能感觉到他的深暗的眸色,勾了勾唇,他笑着问身旁人“今天和嘉树看的电影怎么样好看吗”
时染闻言白了他一眼,点头“不错。”
时遇寒唇角的笑意更深了“那等嘉树有时间再过来,再让他陪你看电影,”想到什么似的,他提议,“不如去南城玩玩儿让嘉树陪你好好逛逛。”
言毕,走到了车前。
不等时染开口,时遇寒转身,漫不经心地瞧着岑衍,薄唇勾起几分要笑不笑“我说,总跟着我们干什么要是被暗恋你的姑娘知道了可不好,不能伤姑娘的心。”
深眸沉沉,岑衍面无表情。
恍若不觉他周身散发出的森冷温度,时遇寒面露嫌弃“也别总是跟着我妹妹,男女有别,容易被误会,你是无所谓,但染染是女孩子,不一样。”
“染染,上车。”他侧首对时染说。
时染乖巧扬唇浅笑“好。”
她说着绕过车头去开副驾驶的门,正要弯腰进入,一只大手将她阻挡。
男人气息逼近,清冽又霸道。
时染转身。
唇齿间溢出温温凉凉的笑,她看他,忽地幽幽叹息“究竟是我说的不够明白,还是你听不懂我的话,岑四哥,你给我造成困扰了呢。”
烟瘾犯了。
岑衍习惯性地想要摸烟盒,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既然爱着乔越,”暗芒在深眸中跳跃,他望着她,像是随口一般地问,语调淡淡平静,“为什么又要和陆嘉树约会嗯”
这家私厨馆位于安静地带,主打的便是环境幽静好,此刻门外也没什么声音,唯有微风拂过吹起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于是,那一声乔越便越过了那细微声响,无比清晰地传到了时染耳膜中。
清晰得过于残忍。
她的唇角还微微上挑,明艳挑衅的笑仍在,只是那弧度在悄无声息中变得几乎没有。
“既然爱着乔越,为什么又要睡你,又和嘉树哥牵扯不清”她挽唇,轻描淡写漫不经心,“岑四哥,你真正想说的是这个,对么”
眼神倨傲凉薄,骨子里的傲然让她的脸上滋生出几分锐气,颇为冷艳,她嘲弄“还是想说,我时染脚踏两条船,水性杨花,见一个喜欢一个,是么”
从始至终,时染都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就算这样,”眼波荡漾,唇瓣一张一合,她肆意地毫不客气地吐出剩下的话,“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再怎么见一个喜欢一个,也不可能再喜欢再选择你啊。”
眉眼间娇媚风情浅浅,显然她完全没有生气,只是她的话语,凉薄又刺骨。
说完,她挽了挽唇,没有再看他一眼,也不管他的阻挡,弯腰坐入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