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玄真找上门来时,周已然正在痛苦的硬着头皮辅导糊糊功课。
他这一身方术全是做梦的时候不自觉学下来的, 虽说实用成效好像还不错, 但用来教导别人他就总觉得有些半桶水咣当响的嫌疑了。
而且他也是真的不理解小妖们为什么要学习道教的斋醮科仪
从没正经做过道场的周已然全靠某度资料硬撑。他教的心虚, 糊糊学的也糊涂,连旁听的李吴也提心吊胆,生怕糊糊的升学之路断送在不靠谱的三无补习班上。
于是真道士方玄真的上门,受到了陶宅上下一致的热烈欢迎。
“方道长来来来, 你快帮我看看, 我列的这个斋醮流程对不对”周已然的眼神里闪烁着看到救星的光芒。
能让周大师都如此头疼的斋醮一定不简单所以就算我一会儿露了怯也不丢人心中忐忑的方玄真默默给自己鼓劲儿加油。
接过周已然递来的笔记本后, 他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周大师你要办道场”而且这怎么看都是个极其普通的斋醮道场啊
周已然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没有没有,我哪里会办这些, 是这孩子升学考核会涉及的内容。我这半路出家的假道士也不敢乱教所以方道长你就是及时雨啊”
周已然悄悄扯了扯糊糊的衣袖, 两人默契的用充满期待的、布灵布灵的眼神看着方玄真。
“我知道就是那个人、妖综合学校的考核吧我们道观也有许多弟子在准备这个”方玄真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我自己便做过不少道场, 各种流程熟悉得很”
周已然将糊糊往方玄真面前一推“那就拜托你了”
糊糊抱着小本本用力一鞠躬“拜托你了”
两小时后
“所以, 你来陶宅是有什么事吗”周已然给方玄真倒了一大杯凉茶。
方玄真一口气将茶水喝干后, 从袖袍中掏出一枝开得正艳的花枝来。
“这是迎春”周已然有些疑惑, “不过这季节不对吧现在都秋天了。”
方玄真道“这枝花已经折下来半个月了。”
半个月周已然仔细一打量, 发现了奇怪之处“似鬼非鬼, 似妖非妖有点意思。”
方玄真愁道“半月前我一位师弟见这花开的怪异, 便折了一枝回来, 没曾想这花一沾手,他回来就噩梦连连,近两日更是昏迷不醒呼吸微弱, 心脉已经是将死之兆。”
“说来惭愧,我与几位师兄弟努力了几日,连原因都没查清。现在师弟危在旦夕请周大师救命”
“人命关天,自当尽力”再说你刚刚才费心辅导了我们糊糊功课,我就是想拒绝也说不出口啊谁说修道之人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这人情世故不是挺会的嘛。
周已然接过花枝仔细查看了一番后,问他“这花在哪儿折的”
“新城南边的福安村。”
周已然“福安村那么偏远,你师弟去哪儿做什么”
“我们师兄弟几人现在常驻新城,因为这边既没有道观也没有道教协会分会馆,所以我们除了日常修行外也就是为信众看看风水”方玄真道,“罗师弟那天应邀去福安村为一家人捡骨挪坟,谁知先人的棺椁都开了,那家人却突然反悔。虽然这样办事触了忌讳,但那家人死活不同意,罗师弟也无法,只能算了这花也是在那个地方折回来的。”
花枝在周已然指尖转了两转,晃出一圈黄晕来。
“棺材都开了才反悔难不成那里面有什么不好见人的东西”周已然瞎捷豹乱猜。
方玄真仔细回忆道“罗师弟说棺里面就是具正常骸骨,时间久远,骸骨主人应当早已投了胎,上面无一丝鬼气。”
“想来应该和罗师弟的昏迷无关吧”
“说不好。”周已然放下花枝,“我们在这儿讨论再久也没用,还是得去福安村一探究竟。”
福安村坐落在福安山半山腰,是个有几百口人的村落。这儿的房屋基本都是簇拥着马路修建,夕阳下高低错落乍一看也算别致。
要挪坟的人家姓毕,住在街尾,虽然位置偏了点,但他家房子是新修的,崭新簇亮,十分惹眼好找。
几人在毕家朱红色的大门前敲了好几分钟,里面才有动静。
来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有些警惕地打量了几人一圈,最后目光落到方玄真的道袍上才缓和一二“你是罗道长的”
方玄真抬手施礼“我是他师兄。”
毕老头脸上挤出个笑来,连忙将他们迎进院子“罗道长怎么没来我家挪坟的事儿还等着他主持呢”
方玄真的脚步顿住了“挪坟你们不是”
周已然打断他的话,带着笑意开口道“您种的迎春花真不错,这个季节还开得这样好。”
周已然笑意盈盈,毕老头也语气松快“我们这儿叫它金腰带这些还是从老房子挪过来的,本来以为会蔫些日子,没想到反而这个季节开花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