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子腾可算得上如今贾史王薛四家族里最有权势之人, 王家因他身居高位、手握实权, 在贾赦这一辈各自当家后一跃成为四大家族之首。手机用户请浏览ggdon 更优质的阅读体验王夫人和凤姐得意风光也多有仗着娘家得利的缘故。
如今这光景, 史家一门两候, 内囊却尽上来了,连排场体面都不大能顾及;薛家豪富, 却也江河日下, 进的少出的多, 不知道何时就难以为继了;贾家两国公府邸,尽是安享富贵、不知上进之辈, 如今看着荣府飞出鸾凤, 大姑娘成了贵妃, 可除了掏空家底修造了一处美轮美奂的大观园, 什么实在的好处都还没捞着呢。
偏此时,王家的顶梁柱壮年突丧,王家高门霎时分崩离析。王子腾之兄无能无德, 胡作非为的名声已从金陵传到都中来, 已闹得六亲不和;王家嫡支人丁稀少, 下一辈竟只有个王仁,这王仁实在不仁、忘仁, 生是大家子,却偏爱感谢偷鸡某狗的勾当, 就连王熙凤都十分不亲近这个兄长。
凤姐怔了半天, 一把拉住贾琏的手, 眼泪早已留的满脸都是, 只顾不上拭“好二爷,叔叔自来壮健,这个年纪,仍是弓马骑射不曾丢下一人,人到底怎么忽然就没了还是进京的当口。求二爷打听明白了。”
贾琏早已心软,没口子的答应了,立刻起身出去打听。
王夫人很受不住,赶着就过来贾母这里,哭道“这可如何是好”
贾母叹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也是没法子的事。只不知舅老爷在何处亡故的,若离京不远,叫琏儿帮着料理完毕,也算咱们的心。”贾宝玉就在贾母院中东跨院里与姊妹们一起,他是王子腾的亲外甥,比贾琏这个侄女婿更该外头照理去,贾母却一字不提,王夫人也无别话。
王夫人只一径的苦。
贾母上了年纪的人,总觉福没有享完,是以怕死,本来就很忌讳这些事,见王夫人杵在这里哭个不停,道“我原为了娘娘下谕叫他们姊妹都往园子里去,唯恐宝玉离的远了,别个疏忽了他,正不自在。才叫她们姊妹都来,大家商量着,也是宽慰的意思。你又提起这些伤心事来,又招我的烦恼来了。”
王夫人只得止了眼泪,告辞出来。
才进荣禧堂东,就见薛姨妈急急地迎上来,两只眼睛肿的核桃一般“姐姐,二哥他真没了”
王夫人那眼泪又留了下来,两个中年姊妹抱头哭了一场。尤其薛姨妈,全倚仗娘家和姐姐家,如今王子腾一去,空落落的没个站处了。
一时,彩云彩霞打了水,伏侍净面。王夫人问“也不知是何情形”
薛姨妈道“蟠儿已出去打听了。等他回来,我带着宝丫头去看望嫂子,如今那边只留下嫂子和个小侄女,还不知道以后靠什么过活呢。”
王夫人伤心过去,忖度娘家已然败了势,靠着孤女寡母再难救起,宝玉又生的单弱,很不愿叫宝玉跟去操持。心下想着到出殡的日子,叫他去给舅舅磕头送行,也不枉他舅舅疼他一场,全了甥舅之情了。是以薛姨妈的话,倒叫她不好接。
顿了一下,才道“凤哥儿呢她叔叔那样疼她,怎的也不露面,只顾自己将养”
玉钏儿忙叫人去寻凤姐,一时平儿亲自过来,眼圈红红的“二奶奶听了,险些厥过去,央求了二爷出去打听,她自己已往那边府里去了。”
叫王夫人惭惭的,只是说“她的主意越发大了,出门去也不来告诉一声。”
次日,贾琏回说“舅老爷是赶路劳乏,身体抱恙,只是舅老爷未在意,谁知离京不过小半日的地方,骑马快行时一头栽下马来,当下就不行了。未留半句言语,已是死了。”
王夫人听了,捂着心口,哭道“回了你老爷,你打点行装快去帮着料理,也打发人告诉你媳妇儿一声。”
贾琏就道“昨儿我已过去帮着料理,如今已是连夜进京了,只是等朝廷恩旨。她在舅太太那里,帮着照管些事情,也已知道。”
王夫人听闻,才想起来要打发人传信给元春知道。命周瑞拿上二百银票,去夏太监的在都中的宅院里找他带话。
半晌,周瑞家的进来回道“倒是等到那夏太监,夏太监收了银子已往宫里禀告娘娘去了。只是”
王夫人忙问“只是什么”
周瑞家的垂头丧气道“太太吩咐的差事,我们男的不敢耽搁,立时便去了,那夏太监分明在家,却偏偏叫等了足有一个时辰,后头收了银票,亦是不大搭理,又一个时辰才往宫里去。听这夏太监说话,已知道舅老爷的事情的,偏他不告诉娘娘知道,言语里头很是可惜,说甚只这一个踏脚的基石,还塌了。”
王夫人气的哽咽,谁知下午那夏太监便到府里传话,说贵妃娘娘乍闻噩耗,晕死过去,幸得太医诊治,已无大碍。只贵妃叫带信千万好生扶养宝玉,扶助他成材。叫王夫人务必大局为重。又奉上二百银,才打发那夏太监回去。
静思元春之话,王夫人心下一痛。是了,哥哥故去,娘娘的臂膀就少了一支,如今只得以宝玉亲事作砝码,迎回林、朱、薛三家,集多家之力,方能襄助娘娘和宝玉。
忙叫人问“娘娘前儿下谕,叫她们姊妹搬去园中居住,我恍惚听老爷说择定了十八日”
彩霞忙回“是。已使人进去分派收拾。”
王夫人又问“各自住哪处轩馆”
彩霞一一回明,王夫人急道“如何没有林大姑娘和朱家丫头”
彩霞一愣“林姑娘病了,精神短,老太太不叫打扰。听说朱绣姑娘正在议亲,已走了纳采。”
王夫人闻言,如割肉一般,脸上十分不好。程家和朱家就如同肥肉,先时王夫人自觉手到擒来,倒不大放在心上,如今听闻朱绣已定了亲,却经受不住了。如此接二连三,都是不遂意的事,搁不住生了歪心,想搅得那亲事成不了才好呢。
只是凤姐日渐与她离心,琏二爷不可信。几个陪房,只周瑞还有些能为,故此,把事情告诉周瑞家的。
周瑞一家也仗着府里的势,做过些贪便宜强买地的事情。只是自打那年太太起意叫寻个红倌人教导大姑娘,后头叫老太太知道,那红倌人包括丫头婆子就都死不见尸了,几乎唬破了周瑞家的胆子,偏太太一句都替她没求请。这会子听说又叫她男人作那败德损阴私的事情,老大不愿意,想了一想,只叫她女儿女婿进来,托付了冷子兴。
其实王夫人内宅愚妇,所料想的伎俩也不过就是坏人名声,叫男家知道,这才到六礼第一步,即便婚事作罢也不会很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