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宗说着,从淑梅手中夺过饭碗,这时她才发现淑梅烂糟糟的手。其实这他早该想到,就是他们这些大男人,都避免不了把双手磨伤,更何况是淑梅这样的柔弱妇人。他用心疼的眼神盯着淑梅的手,心里比吃了青杏还要酸。
“你的手”
淑梅赶紧将自己的手藏到背后,“没事,我去吃饭了。”她尴尬的笑着对继宗说完,走出了卧室的门。
继宗吃着碗里的饭,眼泪一滴一滴滴到嘴里,咸咸的,苦苦的。自从遭难之后,继宗变得特别的多愁善感,碰到一点点小事,都忍不住落泪。
他现在躺在这不足三平米的床上,除了用眼泪来发泄内心的无助,也再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吴菊和张炳林吃过晚饭,就双双回屋去歇着了。
夜深人静时,连狗都酣然入睡了,淑梅还在院子里洗洗涮涮。
日子就这样一复一日的过着,淑梅每日都累得全身酸痛,一倒下床就不想再起来。即便这样,她还是没打算听取博艺的意见,把小双凝交给吴菊来照看。
直到有一天早晨,小双凝一直咳个不停,呼吸声也特别的急促,喂她吃奶,她也吸两口就哇哇直叫。
“喂喂喂宝贝,你怎么了,听话,别哭了,妈妈还要赶着去厂里上班,你听话,乖乖吃奶”
淑梅一边喂奶,一边轻摇着哄小双凝。可平日乖巧听话的孩子,今天却怎么也不服哄,淑梅急得在屋里来回徘徊。
“孩子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你今天别去厂里了,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吧”
淑梅摸了摸小双凝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好像是有一点发烧。”
“快带去医院吧”
两人都是第一次为人父母,孩子病了,他们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就是带孩子去医院。
淑梅赶紧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打算带孩子去医院。这时,闲的发慌的吴菊,又开始喋喋不休的抱怨起来了。
“大惊小怪的,小孩子头痛脑热不是很正常的吗跑医院去瞎折腾做啥直接去竹林子里抓几只癞蛤蟆,往肚子上一搁,很快体温就降下来,继宗小时候我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吴菊挡在淑梅她们卧室的房门口,说得口水四溅的。
“淑梅,别听阿娘的,你赶紧去,来,把这些钱带上,这些钱放我这里我又用不上,你都拿去收着。”
继宗把前段时间树梅放他身上的钱,一毛不剩的掏出来递给了淑梅。淑梅愣了两秒钟,考虑到孩子的安危,毫不犹豫接过来放到了衣兜里,背着孩子从吴菊身边挤出了门。
看着淑梅把自己当透明的,吴菊心里又来了气,叽叽咕咕的骂着淑梅,“你看你看,这翅膀硬得,还有把我这个长辈放在心里吗怎么娶了个这么不孝的儿媳进门,为这个家做点贡献不是她该做的吗这还真把自己当做功不可没的大英雄了啊让所有人都惟命是从似的,呸拿着鸡毛当令箭,孙猴子那么厉害还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呢有我在,她休想在张家翻云覆雨,只手遮天”
“阿娘,你累不累啊你不累,我还累呢你出去吧我要再睡一会儿。”
继宗实在听不下去了,冲着吴菊吼了两句,将身上的被子拉起来裹在头上,用行动来再次驱赶吴菊。
淑梅从付俊家借了自行车,背着小双凝往镇上赶。
那日收留了孩子的中年夫妇,为了离开镇上,为了离开这个伤心地,他们卖掉了镇上的房产,准备带着孩子到县里去。
他们的产业都在县里,这次回来只是来办理儿子一家三口的丧事的。他们的儿子和儿媳在镇上教书,一家子是土生土长的镇上人,只是后来改革开放,二老做生意发了家,就搬到县里去了。但儿子却是个吃水不忘挖井人的人,非得带着媳妇回镇上施教,造福乡里。
正准备回县城的时候,平日里好好的孩子,却突然呼吸困难,无法下咽。他们只能带着孩子,到镇上唯一的医院就诊。
在经过一系列检查之后,孩子的隐疾终于还是让她们知道了。
好心收留下来的孩子,却是一个不健康的孩子。两人开始动摇了收养的心,开始为孩子的去留纠结。
两老坐在病房外的长木凳上,愁眉紧锁,孩子在病房的小床上已经熟睡。
这妇人叫赵芸,她抬起低垂的头,抓住身旁丈夫的手,用无助的眼神看着丈夫。毕竟孩子和自己相处了这么久,多多少少也是有点感情的,她还真是不忍心再次让孩子成为弃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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