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客厅里开着灯,空调安静地往外吐着冷气, 电视没有声音,屏幕上的光投在辛月的侧脸上, 忽明忽暗。
她凝着易宣的双眸, 淡声问“你今天去了哪里”
昨天你出事, 易宣让罗彪去查了小区外面的监控,我当时心急, 没有细想。你也知道, 这段时间我们忙成这样, 有一半是因为罗彪的势力被控,但昨天他比我的人还先一步拿到监控。昨晚冷静下来后我仔细查了一下这段时间罗彪的动向, 发现他其实一直都在外面。当时詹志达确实摆了他一道, 但他第二天就出来了, 然而他去找光哥的时候,说的是他在里面不方便出面。
辛月愣愣地听着邵凯跟她说这些, 但客厅里的空调温度太低, 她的思维好像被冻僵了。
她问邵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易宣。
邵凯说他被你送出去旅行,然后让罗彪去找光哥。他知道你一直都在查他,他故意漏出了破绽,好借你的手摆平詹志达。
不可能。
邵凯坐到她身边,放在她背后的手是安抚也是劝慰,我们对他的了解,从一开始就被他导向了错误的范围。
地下钱庄, 投资公司,过到她名下的厂房账面上多出的大笔资金。
一桩桩,一件件。
辛月用奇怪的眼神望着邵凯。
他说的这些事情,辛月一个字都听不懂,她更不知道易宣到底跟它们有什么关系。
如果邵凯说的是真的,那这些事情最早发生的时候,易宣才16岁。
16岁的易宣到底生了一副什么样的九曲心肠,才能骗过她,骗过詹志达,骗过所有人
辛月觉得浑身发冷。
明明昨天易宣还抱着她,那样温情地说不能失去她。她真的动容了,只差一点点就要答应他了。
但还不到24小时,邵凯就推翻了全部她对易宣的认知。
辛月望着易宣,他今天打扮的很成熟。他的脸,他的眼睛,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他的一切都这样熟悉。
但又那样陌生。
詹志达在钱庄里借了一千万,看样子他还不知道钱庄的老板是谁,今天晚上他们要在逍云会所见面,还有詹清芮。我估计今晚之后,z城就不会再有詹志达父女俩的名字了。
邵凯说,易宣是为了她。
辛月闻言仿佛又回到了酒吧街后的那条小巷,遍体鳞伤的高非,还有修罗一样可怕的易宣。
她不知道易宣会怎么样让他们“消失”,她不敢去想。
“月”
辛月的表情变得奇怪,易宣轻声叫她,抬手想握住她的肩膀。
她向后倾身撑住沙发,避开了他的手。
辛月望着他眼里的阴郁开始堆积,她执着追问“你今天,去了哪里”
易宣凝眉,“我有事。”
“什么事”
“辛月。”
她的追问让易宣眉间的阴影越积越深,他沉下了声音,“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要跟我在一起吗”辛月与他对视,“如果你想,那任何隐瞒和欺骗都不应该存在与我们两个人之间。我只要你告诉我,你今天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和谁一起”
她瞳色偏浅,清透如山间小溪,干净,不染纤尘。
他眸光深沉,纯黑如浩瀚宇宙,幽深,无法看透。
易宣的沉默在辛月看来是默认。
邵凯说的是对的,他去报复詹志达父女,他不能对她承认,因为他还要继续骗她。
尖锐的疼痛在辛月的大脑里反复搅动着,她捏着身下的靠枕,指尖用力到发白。
她没有皱眉,她安静地和他对峙。
易宣眉头深锁。
客厅里的气氛沉默又沉重。
半晌,易宣先开口。
“我没有骗你,也没有瞒你。”他软下了声调,眼角眉梢皆被柔化。
“我告诉你,全部都告诉你。”易宣再次伸手想要拥抱,“你让我抱一抱你,好不好”
辛月就知道他会这样,他明知放低姿态就会看见她妥协。她一再提醒自己不要被他迷惑,他远不像他表现出的那样无害。
但当他垂下眉眼,向她张开双臂,她还是没有躲避。
他怀里的温度舒适,不冷清,不灼人。
他的肩膀很踏实,虽然他才18岁。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道,他知道她对这个味道敏感,在她面前他从来不抽烟。
他低声喊她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对她的依恋。
她抗拒不了这样的易宣,但她害怕他骗她。
他的世界究竟有多黑暗
辛月闭上眼睛,感觉腰间的手臂渐渐收紧,易宣的小心包容,她全都能够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