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虚后面跟着排队的是埋骨山庄的几个公子。如今长公子正是而立之年, 沉稳英俊;那第一次来见识武林大会、年不过二十, 正是跳脱性格的小公子便不那么安静低调了。
他时不时上前探看,正瞧见排在他们眼前的两人。
谢虚正牵着齐周灵,修长莹白的手指从袖中探出, 竟比那孩子的手都更显得细腻好看些,瞧不出一丝薄茧,好似被精心供着的少爷, 半点不像练武之人。
小公子的目光不知不觉便落在那处, 挪不开了, 直到兄长唤他,他才好似有些恼怒地回过神来。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来武林盟这种地方,还随身带着个孩子,是来奶孩子的不成
他腹诽道。
直到小公子大咧咧地上前,见着那不到他腰际高的小孩也用竹笔写了姓名, 领了玉牌挂在腰间, 顿时“啧”了一声惊叹道“断奶了吗便来武林大会,你家中长辈未免太不长心了。”
这武林盟发下的名帖,虽说是广邀英雄好汉,但大部分还是给了世荫的世家, 连小公子自己的名帖, 都是由父兄给的,自然也以为齐周灵和他相同。
齐周灵那满是煞气的眼睛便望过去了。
生气
可饶是他的目光锋利,也顶不住齐周灵现在还是个双颊生肉的绵软小孩。那小公子不仅不怕, 甚至还想伸手拍一拍齐周灵的发顶。
齐周灵忍不住了。
他并非是好相与的性格,虽说擅使剑法,掌法却也是一绝。手中内力交汇,满蓄寒气,拍出去正是极狠辣的一招。若是落在人身上,恐怕骨头都要断上数十根。
面对这么个孩子,小公子自然是不加防备的,连他那个沉稳的大哥,都未注意到小弟和人闹腾起来了。
这一掌即出,却被人生生拦住。
齐周灵的手腕教谢虚轻描淡写地捏住,积蓄的内力尽散,一下便成软绵绵的一团。
谢虚倒也不如何训他,只低声道“不许胡闹。”
齐周灵低头认错。
反倒是埋骨山庄的小公子他可不知道这小孩的一掌能将他拍的飞出几尺屁滚尿流。见到这身形修长的男子声音还好听,不禁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生出了欺负小孩的罪孽感。
“是我轻佻了,少年人有意气是好事,我不该打击他。”
谢虚面具下的唇微弯了弯。
齐周灵偷偷低头翻白眼。
他们这的动静倒是被隔壁的亭子发觉了。
那边排队的人比谢虚这列要少些,倒不是出身有多高,那都是东西武林及苗域远疆来的人物,中原官话说的不太顺溜,才特意让武林盟中会说几地语言的译官去接待。
这些东西武林来的人相貌也与中原人相似,只是眉眼更深,衣饰上也极有特色。外疆湿热,便皆穿着清凉丝质衣裳,古铜色的胸脯若隐若现,身下裙摆更是裁开半边,露出略为白皙的大腿来。
纵是武林儿女不拘一格,也常常叫那些中原人看的面红耳热,背过身去叱责这些人一看便是旁门左道。
东西武林的人也笑中原武林装腔作势、心胸狭窄,成不了大器,两波人兵戈味渐浓,私底下更是不往来。
却没想到今日这外疆人像吃错了药,直愣愣便往中原武林的队列走。两者平日虽只隔着一条小道,真正却如同划着楚河汉界,一旦越界,便尤为惹人注目。
埋骨山庄的长公子也挺了悬腕而书的手,警惕地盯着他们。
那外疆的男子身姿柔软的好像一条蛇,声音也是让人软了身子的酥媚,琥珀色的眼珠子落在谢虚与齐周灵身上,忽地调笑道“常闻中原武林人才济济”
他旁边身形要健壮些,满身银饰的男子嬉笑接道“却怎么还让小孩和女人上场”
挂满银饰的男人说到小孩时,目光扫的齐周灵;说到女人,看的却不是那些束着利落长发,英姿飒爽的女侠,而是望着戴着面具的谢虚。
谢虚“”
那蛇一般的目光指向感太过鲜明,他微微一顿,倒不生气,只是有些莫名这些外疆人的眼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