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辰这几日的心,仿若烈火烹油,极其折磨难受。
不得不说,他之所以愿意接纳纪若余兄妹住在他的王宫之中,并许诺待到时机成熟就助纪若余一臂之力,共同攻下昊国并瓜分其城池,纪若晴占了很大一部分因素。
因为他以为,纪若晴是她。
没有人知道,当纪若余带着纪若晴出现在他的王宫之外的时候,她眉眼精致,容貌绝美,尤其是眉尾的那一点朱砂痣在日光下遥遥却灼灼,惊艳得他差点将手中转着的玉扳指摔得粉碎。
也没有人知道,光是这一眼,他便为之辗转反侧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寤寐求之。
只是他不确定,纪若晴到底是不是她。
那颗朱砂痣的位置,像极了她。
可是纪若晴并没有拿出他给她的信物来。
且似乎,她已经将他们之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他气,气她似乎完全忘了他。
也怨,怨这些年仿佛只有他陷在回忆里,而她却活得没心没肺。
更恼,恼她为何成了现在这样集百般缺点于一身的女人,恼自己为何不早些出现在她身边
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只要想起她来的时候,便涌上心头,绞成一团折磨着他。
于是,当纪若余提出将她作为美人献给他,以修纪国与夜国之好时,他心底一片兵荒马乱。
虽然纪国已只剩下纪若余和纪若晴两人。
但纪若晴如若真的是她,又何止抵不过千军万马。
那一夜,他是睁着眼盯着头顶腾霄的龙纹过的,思考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他坐在大殿的宝座上,看着他们兄妹二人站在下方,云淡风轻地说道“好。”
心底的慌乱,只有被他掐着的掌心明白。
如果纪若晴当时年纪小,将他们之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那他不怪她。
假设纪若晴不看重他送她的信物将它扔了,那也没关系。
就算纪若晴贪慕虚荣,矫情造作,娇生惯养,那也可以忍。
只要纪若晴是她。
可他无法确认,所以只能通过让她侍寝的办法来确认。
不得不承认,这是最蹩脚的办法。
其实,到了最后时刻,他仍旧在犹疑。
可望着那般相似的眉眼,那仿佛点在了心上的朱砂痣。
他告诉自己,纪若晴是她。
他寻了她这么多年,等了她这么多年,她不能不是她。
满满的希冀渐渐点燃了他的勇气,他愿意赌,如果赌注是能赢得她。
可惜
冲破阻碍的那一刻,他知道了,纪若晴不是她。
后悔、遗憾、愤怒、恼羞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在他的眸底翻涌成一片狂暴的海,仿佛能冲走一切。
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敢骗他
竟然敢冒充她的身份来骗他
这一刻,暴虐的愤怒席卷了他的世界,他只想狠狠的折磨她,让她哭泣,让她求饶,让她痛苦,让她绝望。
他没有顾及纪若晴哭哼着喊痛的声音。
反正纪若晴又不是她,就算痛死又与他何干
他也没有顾及纪若晴因太粗暴而流血的伤口。
反正纪若晴也不是她,就算她血流成河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就这样折磨着纪若晴,也折磨着自己。
这些年,他一直在痛苦里沉沦,只有与她的回忆,才是照进他黑暗世界里的唯一一束光。
可是他找不到她,甚至还有纪若晴这种坏心思的恶女人来冒充她。
那么他就拖着纪若晴一起在痛苦里沉沦吧,甚至,他要纪若晴比他更痛苦。
谁让纪若晴让他的世界里燃起了一点点的希望,最后却是坠入更黑更深的深渊。
可惜,她痛的只是身体,他痛的却是心。
因为他发现,侍寝后的第二日,他竟总不自觉的想起她。
想起那蚀骨的滋味,湿润又紧致,那一刻,他觉得大抵是做神仙也不愿意换的。
光是想想,便觉得从骨子里直冲到头顶都是一阵酥麻,手里拿着的奏折上的一个个小字成了蚂蚁乱爬,底下大臣们说话的声音成了苍蝇乱嗡。
无论做什么,都做不好,只是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幅旖旎美好的画面。
想起她披散在身后的那头如瀑青丝,被压在身下蜿蜒。
想起她盈着水气的杏眸,泪光点点,娇喘微微,泪珠儿从她眼角滑落,再落到白玉似的耳廓上去。
想起她修长雪白的脖颈,蜷缩莹润的脚趾,还有那粉色如霞的两抹梅花。
那一日,他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