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健呆滞在原地,万念俱灰,心情像是被拖拉机轰隆隆碾过,留下一地断壁残垣。
他万万没想到所谓的“交换气运”是这么换的,否则肯定会再慎重一点。
只能说黄爷爷这个虚假宣传太不靠谱了
事已至此,他没有别的方法,只能任由黄爷爷徒手整zai形,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的一块鱼肉。
感觉那对尖利的爪子在自己脸上游走,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脸都变了,身份也交换掉,一切家世背景父母亲人都换成杨韶的,那么自己还是自己吗
“别动,小心我给你鼻子整歪了”
他还没想明白这个哲学问题,黄爷爷突然开口。
“你你行么”杨明健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脸上多一道爪印或者三根胡子。
黄爷爷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
它暂停了捏鼻梁的大工程,竖起眼睛,爪子叉腰道“咋滴那你以为知道黄爷爷以前在哪嘎达混滴不东北我上过棒国的远程培训班的”
杨明健“”
听到棒国,为什么他觉得更不放心了
“齐活儿”
黄爷爷拍拍爪子,得意道“看看”
杨明健提心吊胆地拿出手机,打开自拍界面。
“”
“怎么样”
“就”他摸摸自己的新脸,“还挺像的哦。”
既没有多出胡子,也没有变成绿豆眼,杨明健心下一松,都快感激涕零了。
“不过”他照照左边,又照照右边,对黄爷爷道“怎么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
“嗯”
以杨明健的直男审美,察觉到不对已经是极限,再细节的地方就看不出来了。
他看着摩拳擦掌,分外好说话,一副买整容手术送术后修复的黄爷爷,一时语塞。
“就、就是”
杨明健索性把杨韶的头转过来,和自己脸对脸,一边看他一边看镜头里的自己。
“眼睛、鼻子、嘴巴、脸型,都很像没错,但我怎么觉得组合到一起就不那么像了”
“有么”黄爷爷转过头一打量,秒懂。
“简单。”它一拍大腿,对杨明健道“你等着。”
说着,黄爷爷拿过手机,打开美图秀秀,滤镜、美颜、磨皮一样不落,然后对杨韶“咔嚓”一拍。
它把杨韶转过去,将照片给杨明健看。
“现在呢”
“一模一样。”杨明健道“可是”
“可是可是可是,”黄爷爷不耐烦了“哪儿那么多可是你们人类怎么屁事那么多”
“反正黄爷爷待会儿要送这小子家里人一人一个混淆术,双眼皮儿开三厘米还是两厘米有关系么”
“只要他亲爹亲妈亲爷爷看不出来,别人问起你说去棒国旅游了一趟不就完了”
“成大事者,必须要懂得取舍。”黄爷爷尾巴一拍“快别墨迹了,让黄爷爷再帮你把声带整整,咱们整粗一点,变成个烟嗓,到时候就没人能察觉到不对了。”
杨明健“好吧。”
他屈服了。
一分钟后,黄爷爷完成了全部工程,顺便又给杨明健徒手增高了两厘米,它拍拍爪“走,上楼。”
“他怎么办”杨明健道。
黄大仙想了一下“嗯”
“先塞桌子底下,过会儿下来,我给他整成你的样子。”
“好。”
一人一黄鼠狼合力将杨韶抬到墙角一张翻倒的桌子下面,藏好,杨明健唯恐不保险,又抬过来一条长凳,将桌子压死。
然后他带着胜利者的冷笑,瞧了桌后的杨韶一眼“走吧”
楼上的麻将声喧喧嚷嚷,一局接一局,就连在靠近大门的地方都能听得到带点嘈杂的吆五喝六。
一抹影影绰绰的光从楼梯上方透过来,朦胧的光晕里隐约可以看见晃动的人影。
“这光线怎么有点发绿”杨明健贴着墙壁走向楼梯,心里不免有点犯嘀咕。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绿,是一种森然、怪异的冷绿色,边缘处摇曳出一圈惨白的晕,飘忽不定地映在墙上,让人打眼看去心里一毛,有种阴瘆瘆的感觉。
“谁知道呢”黄爷爷骑在他的脖子上,尾巴一晃“哥特颓废风的房子嘛,还不兴人家装个符合气氛的新型环保节能灯了”
“”
逻辑严谨,毫无破绽,杨明健无疑被它给说服了。
他快步走上楼梯,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一楼与二楼交界间“砰”、“砰”地回荡。
只要一想到无论这间房子,还是房间里的灯几分钟之后都会变成自己的,他就觉得连惨绿色的灯光都变得可爱起来。
一二楼之间的楼梯看似很长,可在焦急紧迫的情绪之中又显得很短。
“一、二十三。”
黄爷爷数到第十三级台阶的时候,杨明健刚好将最后一步踏在二楼。
“啪嗒”一声,鞋底落在平坦的地面上,溅起些许灰尘。
“谁”
这栋房子是典型的城中村老建筑,采光极差,如果说一楼还能透过破旧的门窗隐约看见些微光,那么二楼就完全被一团泼墨般的黑暗所笼罩,半米外男女不分,一米外人鬼莫辨。
杨明健只来得及粗略扫视了一下第二层,确定走廊两侧各有四个房间,其中左手边第二间传出哗啦啦的洗牌声,又有绿色亮光透过门缝,应该是正在进行牌局的地方。
“问你呢你谁啊”
可能是他上楼的动静惊动了中场歇息的客人,右手边的黑暗里传来问话
“哪个地头来的老大是谁知道这地方干什么的吗”
“”
见自己的问题没得到回答,走廊尽头亮起一团绿色的火光,在微凉的夜色中漂浮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从远处一路飘过来。
“”
这一幕十分灵异,午夜时分撞见需要些勇气,杨明健瞳孔猛地一缩,心跳紊乱了一瞬。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
“二筒,胡了给钱”
“艹,你丫的出老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