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三公子求见。”
突然,一个画风不同的声音打断了阿生的思绪。她擦擦额角的汗珠“阿丕?他不是在养伤吗?这就能下地了?”
黑衣近卫走上前来,凑近阿生的耳朵“大约是听闻了孙公子的事。”
“唉。”阿生脱下手套。
来到大门前,低头,才能看到只穿着一件浅绿色单衣的曹小丕。“二叔,我也染了虏疮,你把我也隔离吧。”他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好几个小红点。
跟在阿生身后的近卫顿时慌了“主人,这……”
阿生……“拿点松油来。”
近卫“啊?”难道不是马上隔离吗?
但近卫的好处就是不多话,办事快。马上就有人端上来一小盆松油。阿生拿麻布浸了油,在曹丕的胳膊上擦了两下,顿时颜料晕染开,红彤彤一片。再擦,就擦干净了,白嫩嫩的小胳膊上啥痕迹都没有。
“你这孩子,就作吧。”阿生轻声说,“教你学画,就是让你来做这个的?”
曹丕被当场揭穿,也没办法了。“二叔,我要去看孙权。”
阿生帮侄儿放下袖口,目光直视曹丕的眼睛“要是传染了怎么办?你要想想你生母,她只有你一个贴心的儿子了,不要让她担忧。”
曹丕“嘤”一声,脸红了。“二叔,那都是我以前说的混账话。阿彰和阿植都在呢,哪里就只我一个了。”
“不止你一个,做父母的就不担忧了吗?卞夫人担忧,丁夫人担忧,你父亲也会担忧。”
“可阿权是因为我……二叔,孙权兄长在外征战,母亲远在辽东,没有人能替他操心。听说他得了虏疮,人人都避之不及。我这个时候不能陪着他,他要怎么办呢?”他这个时候又显得像个小大人了。
阿生看着小男孩黑白分明的瞳孔,没有说话。曾经她还想过,要是遇到了曹丕、曹植、曹冲这样名垂千古的厉害侄子,她该如何与之相处;但等真到了眼前了,他们在她眼里就纯粹只是晚辈而已。
“二叔——”曹丕抓住阿生的袖口,摇来摇去,“要是孙权有妻小,我一定是不进去的,我要留着命照顾他的家人。就像我父亲照顾孙家那样。但他这不是没有妻小吗?”
“噗嗤。”周围响起小医女憋不住的笑声。
阿生直起身,目光环视一圈,止住了周围的笑声。她的左手还牵着曹丕的右手。“那走吧。”
曹丕惊喜得连连点头“嗯。我一定乖乖听话,不给二叔添麻烦。”
大门“咯吱”一声打开,近卫和医官分列两侧,露出一条笔直的大道。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沿着这条路走入深深宅邸中。这种感觉很奇妙,在年少的曹丕的记忆里,他似乎是跨越了一条无形的界线,然后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关门声。
六月阿生在给曹操的信件里是这样说的“从前你说阿丕顽劣,让我多观察。我观察的结果,是他敏感早熟,聪慧仗义。但同时他感情用事,喜欢怄气,好面子,亲近朋友胜过手足,这都不适合成为一地之主。”
曹丕就此与继承人的位置无缘。
作者有话要说 赶榜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