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映雪看也没看他,在离得最远的另一角坐进去,不动了。
从钱艾角度瞅着,就觉得这人有点可怜巴巴,但一想到刚才那个嚣张气焰,又不想同情,于是就在“安慰”和“落井下石”之间疯狂纠结。
尴尬在安静中蔓延。
吴笙一肚子新思路,急于分享,竟也不知道该怎么起头。
况金鑫时不时往池映雪那边瞥一眼,有点犹豫。
徐望看在眼里,莞尔,走过去轻拍一下他后背,凑近小声道“就是个熊孩子,你做哥哥的要包容。”
况金鑫最后一点犹豫也被逗没了,果断往沙发那边去了。
徐望给钱艾一个眼神。
钱艾“嗯”
徐望无语,走过去亲自把人拎过来,拉到吴笙这边,三人围成小圈“吴笙,你有什么新想法,先和我俩说说。”
“不等他俩了”钱艾回头看一眼,还什么都没看清呢,又被徐望扭回来。
“你自己听明白了就行,别操心别人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吴笙已迫不及待分享最新的解题方向。等讨论差不多,池映雪和况金鑫也归队了。前者脸上依旧淡淡的,但眼里的光透露了他的好心情。后者皱眉,眼里懊恼,脸有点红。
徐望饶有兴味打量两位队友,笑而不语。
吴笙对于流淌在气氛中的微妙毫无所觉,见人回来,立刻热情“讨论笔记”“我们刚刚研究过了,可以确认,大厦就是考场,出考场会视为犯规,那么我们现在就只剩下两种选择”
况金鑫和池映雪听着,慢慢正色起来。
徐望叹口气,还指望这俩能让吴笙开窍呢,现在看,吴笙都容易把这俩从早恋路拉回早自习。
“一,全力防御。既然目标是活过下午4:44,我们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用上防具,全力耗时间,不管中间发生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二,主动出击。梳理并找出所有可能威胁我们的意外,逐一锁定,各个击破”
吴笙缓了片刻,再开口,声音更沉稳“第一种选择更稳妥,会帮我们规避掉一部分危险,只有那种主动找上门的,需要我们对付,缺点是被动;第二种选择更主动,缺点是不确定性太大,而且容易触发更多的未知风险。”
“我们仨都选第一种,”钱艾问小况,“你怎么想”
况金鑫点头“我也觉得第一种更安全。”
“咳,你呢”钱艾用此方式,不计前嫌地向池姓队友伸出橄榄枝,对方要是敢不接,他绝对要拉黑名单
“没必要问我了,”池映雪转头看墙上的财神爷贴画,咕哝,“少数服从多数。”
钱艾的灵魂,老泪纵横“小雪,你成熟了。”
时间13:00,血数字7。
他们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去了钱艾公司的财务室。出纳会计们早没了影,就剩六个工位,冷冷清清空着,还有保险柜,比工位还空。
五人关好门窗,各自寻一个工作坐进去,无事可做,真就是干耗时间。
钱艾百无聊赖,不经意间翻抽屉,翻出两副扑克,乐了“咱们五人斗地主”
徐望坐他斜后方,摇头叹息“我算知道你公司怎么黄的了”
管财务的抽屉里放扑克,这敬业心可能随了老总。
钱艾被戳到痛处,悻悻把扑克又塞了回去,悲伤一叹“唉其实想想,失忆也挺好,等到真通过这场考验了,找回记忆了,估计你们也就再见不着我了”
“你欠多少钱”池映雪打个哈欠,问。
“不知道,”钱艾哀怨想想,“但就我公司这个规模,不得几百上千万啊”
池映雪“申请破产,就不用还了,顶多把你剩余资产按偿还顺序分分。”
“那不行,”钱艾想也不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一申请,像蓝头发他们怎么办,哭都没地方哭了。”
池映雪“你不申请也没钱。”
“至少,至少他们还能找到我这个人,有个念想”钱艾越说越没底气,其实没钱,什么都是虚的,但物质是一方面,精神也得有寄托,他就是债主们的精神寄托。
池映雪淡淡抬眼“这不想得挺美,还跳什么楼”
钱艾“”
好有道理,他竟,呃,等等,什么叫想的挺美虽然他懂对方想表达的意思,但这个形容跑偏的有点厉害吧
趁钱艾和池映雪说话的时候,徐望也和吴笙说起了悄悄话。他俩座位相邻,一偏头,就能对视。
当然,是徐望主动找上的吴笙,不然后者能持续沉浸在深度思考里。
“你是做it的”
吴笙还以为徐望又递眼神又挥手,有什么重要情况,结果一转头,听来这么一句。显然徐望兴致勃勃想和他聊天,吴笙倒也欢迎,反正现在的确做不了什么。
“嗯,应该是一些企业软件。”几次重置,吴笙也大概瞄过几眼桌上放着的资料。
“哦”徐望趴到桌子上,偏头看他,像上课时候偷偷聊天,“我是做理财销售的。”
吴笙点头“我知道,你说过了。”
徐望涌起一阵紧张,也不再继续酝酿了,豁出去问“你结婚了吗”
吴笙被问愣了,过了几秒,才摇头“我不记得。”
徐望忙追问“感觉呢”
吴笙乐“这怎么感觉”
“怎么不能感觉,你看我就能感觉出来,我喜欢男的。”最后两个字儿,声音小的只能读唇语。
吴笙还真读出来了,心跳忽然乱了一拍。
他看着徐望,试着按照对方说的,感觉一下
徐望眼巴巴看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把忐忑和期待泄露得多彻底。
吴笙不着痕迹垂下眼睛,无力扶额。结没结婚,没感觉出来,越看徐望越有感觉,他有点慌。
徐望担心起来,不至于吧,想得都头疼了
他后面还准备了一系列呢,要是吴笙感觉自己单身,他就再让他感觉一下取向,他总觉得直男不太可能想出那种点子,用亲他来让棒球帽解除怀疑。所以但凡吴笙能感觉出来一点“爱好男”的倾向,他就想在这人这里拿个号,先排着,一旦事情结束,生活回到正轨,对方身边真没人,他就要下手了。
“不感觉了。”吴笙放弃地摇摇头,看徐望,“如果还会重置,我直接问我员工不就行了。”
“对啊。”徐望眨眨眼,才转过弯,他怎么忘了,可以直接问啊。
自认识到现在,徐望一直都很机灵,现在忽然犯迷糊一下,吴笙就有点移不开眼了。
那边钱艾和池映雪也聊到没话了。
财务室安静下来,只墙上的时钟,指针尽职尽责地走着。
13:30。
14:00。
14:30。
15:00。
时间在无所事事中,总流逝得很慢,单调和安静滋生了困倦和睡意,五人或多或少都打起了瞌睡,个别的已经睡着了。
徐望做了一个柔软的梦,像掉进了棉花糖,又像闯入了云朵国,不记得具体,只记得那种飘飘软软的感觉。
“笃笃。”
怎么会有敲门声
“笃笃。”
徐望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不可置信看着墙上的时钟,12:00。
窗外,血红色的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