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洗手间一直是张叙的敏感事件,因为他的身体构造跟别人不一样。
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个男的,性格也是个妥妥的男的,但是老天跟他开了个玩笑,给他多送了一份礼物。
因为这份礼物的缘故,张叙从小到大都没有在别人面前光过膀子,更加不会去参加游泳之类的体育运动。
相反地他很小心,自我保护意识也很强。
比如现在,就算人都醉得七荤八素了,张叙还是要求许薄苏把他送进小隔间。
“喂你在这里等我。”张叙扶着门,把许薄苏奋力地往外推。
“”许薄苏立刻皱着眉,这人连站都站不稳了,还逞强“我扶着你。”
“不,用不着。”张叙反应很大,继续推搡比他高壮的男人,甚至带着点祈求的意味道“你出去吧,快点,我忍不了了”
喝下去的酒水现在都挤在他的膀胱里,争先恐后地要出来。
“行,我出去”许薄苏无奈,只好在门边等待,顺便注意里面的动静。
喝醉酒的张叙倒是不吐,因为他喝进肚子里的酒,都会很快转化成膀胱里的嘘嘘,排出去就好了。
终于上完厕所了,张叙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也清醒了很多,他的脑子里现在就剩一个念头,回家。
等在外面的许薄苏看到,醉鬼打开门,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趴在洗手台边上洗手洗脸。
一副想要快点清醒的模样。
没错,张叙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可劲儿地给自己脸上泼冷水。
可是转身的时候仍然觉得头昏眼花,双脚无力。
“就让你别逞强,你还不听。”一道带着淡淡责怪的声音传来,同时张叙也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搂住,搂进一个宽厚结实的怀抱里,最后甚至被打横抱起来。
双脚离地的刹那,张叙心悸了一下,有种马上要失去什么的不安全感。
间歇性敏感的神经,使他挣扎了一下,但是实在没有什么力气。
“你许”许什么来着了,今晚认识的新朋友,张叙总是记不清人家名字,干脆大着舌头直接吩咐道“把我送到酒店就行了,谢谢你。”
“嗯。”抱着他的男人沉稳地应了声。
张叙得到回应,就安心地窝在别人怀抱中,等待即将到来的独立空间,打算肆无忌惮地大睡一场。
于是并不知道,当他被许薄苏抱出去的时候,全酒吧的人都在猜测,他们今晚会做几次
但其实抱着醉鬼离开的许薄苏,并没有考虑这些事情,否则他就会中途去准备一些心照不宣的小东西,而不是直接把张叙带到酒店。
这并不是说许薄苏是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事实上他深柜了这么多年,内心说不骚动是假的。
更何况张叙年轻俊秀,唇红齿白,性格也足够讨喜。
如果是和这样的人发生关系,许薄苏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今晚之所以没有预谋,是因为许薄苏不喜欢和醉酒状态的人发生那种事。
光是想象就知道毫无美感可言。
酒店大厅,前台,三个气质不凡的大帅哥,加一个醉鬼,在那里等前台小姐姐给他们开房。
拿到房卡,沈飞卿把它塞到许薄苏手里,说道“我们走了,有什么事再联系。”
“好。”许薄苏怀里抱着个人,往身上颠了颠,抬首“把陆凯送回家,我看他也喝了不少。”
陆凯指着自己“我”
“别我了,走吧。”沈飞卿揽着傻哥们的肩膀赶紧撤,以免阻碍兄弟的苦短良宵。
“老许真是个处男吗”陆凯打开车门,看沈飞卿。
“大概率是。”沈飞卿说。
熟悉沈飞卿的人都知道,从丫嘴里听到这种回答,就代表百分百的意思。
“操。”陆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吃惊,但是脸色太平静了,显然他也觉得许薄苏是个处男很正常。
想起读书那会儿,许薄苏可谓是远近知名的高冷男神。
无论男女怎么撩许薄苏,许薄苏都是一副没有人类的样子。
后来许薄苏上大学,年纪轻轻就在国内权威的专业书刊上发表文章,闹得整个a市的高校都知道许薄苏三个字了。
这么一个前途无量注定辉煌的人物,身边的人都为他写好了未来,而他却抽身退出了学术界,成为一名满身铜臭味的企业继承人。
不少老师和朋友替许薄苏感到惋惜,没有继续走下去太遗憾了。
只有关系最好的兄弟才知道,这是许薄苏第一次对家里妥协。
放弃成为一位未来的学术大拿,去承担起家族继承人的重任。
四年后,曾经对许薄苏说过只要他愿意回来继承家业,就随便他怎么安排人生的许家,搞出了联姻的骚操作。
许薄苏退了一次怎么可能还会退第二次,一气之下就出柜然后自立门户了。
虽然大快人心,但是非常遗憾,要是当初不回家,直接留在学校深造,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是博后了。
心里想着这些问题的男人,被怀里的一声哼唧打断回忆,低头,只见一张长得很合他胃口的脸蛋,在他眼皮底下微微张开着嫣红的唇瓣,发出难受的声音。
许薄苏回忆了一下自己今晚干过的事情,和一个陌生的青年互相灌酒,互相撩拨他的表情很精彩,毕竟今天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掀开面具之后是这种油腻的人。
电梯打开之后,许薄苏抱着张叙找到房间,心里打着把人安置好就离开的主意。
“我要洗个澡”张叙气若游丝地在许薄苏怀里哼唧着,手放在自己领口上,不得章法地拉扯。
“醉成这样怎么洗”许薄苏直接否决了这个想法,把他抱到床上,用被子把他捂住“乖,明天起来再洗吧。”
然后拿起床头柜的空调遥控,打开空调。
“好热啊”现在是六月份,被捂在被子里的张叙直接蹬开被子,一边挣扎着起床一边嘟囔“爸爸想洗澡就洗澡,你管得着吗”
坐在床边的许薄苏脸色一僵,毕竟还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自称过爸爸
神志逐渐迷糊的张叙,撞到一堵温热的墙上,用脸和手蹭了蹭,确认了半天才搞清楚这是个人“让开嗝爸爸要去洗澡”
怕他摔着自己,脸黑黑的许薄苏反身把醉酒的青年撂倒,轻轻摁回去被子上“嗯谁是谁爸爸”
张叙望着没有开大灯的酒店天花板,呆呆地炸了眨眼“我是你爸爸,啊不你是我爸爸”
因为只有在爸爸身边,他才敢放松自己,不怕泄露秘密。
“你真是醉得不轻”许薄苏喃喃,给他拉上被子,然后口吻强硬地道“快睡觉。”
等这个人睡着了,他还要回去休息。
明天办公室有事。
“可是没有洗澡怎么可以睡觉”张叙用醉醺醺的状态,说着正经严肃的话“我爸说每天都要洗,不然会生病。”
“呵”听到幼稚至极的话,许薄苏发出一声无奈的笑,耐心纠正这位喝醉之后心智年龄倒退的青年“你爸爸骗你的,一天不洗澡并不会生病。”
“会的。”张叙斩钉截铁。
“”许薄苏和张叙对视,两个人僵持不下“好吧。”最后许薄苏妥协,声音有点低沉地说了句“我带你去洗澡。”
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男人,轻而易举地抱起身材纤瘦的青年,去到洗手间“坐稳。”许薄苏把张叙放到洗手台上,有条不紊地帮对方除去束缚。
脑子不清醒的张叙毫无防备。
让抬哪抬哪,听话得很。
“”许薄苏的手突然一顿,低头怔怔地回忆刚才惊鸿一瞥的画面,觉得自己肯定是看错了。
怎么可能呢
张叙是男孩子。
“我抱你去浴缸里洗。”许薄苏深呼吸了一口气,把这个不能自理的青年运送到浴缸,用花洒清洗。
“香香。”眼睛都睁不开的张叙,冲着许薄苏伸出手掌心。
许薄苏愣了愣,然后终于明白了张叙的意思,赶紧放下花洒,从旁边挤了一坨沐浴露交给张叙。
醉鬼还煞有介事地放到鼻子下方闻了一下,才抹到身上。
许薄苏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张叙的手掌,当越接近他想象的时候,他突然撇开眼,浑身难受地松了松领口。
十秒钟,是许薄苏预留给张叙的时间。
十秒钟之后他就回过头去。
之后的很多年里,许薄苏每次想起这个场景都还记忆犹新。
眼睛受到的冲击太震撼了,以至于许薄苏根本没有注意到花洒从手中掉落,然后被张叙捡了过去,旁若无人地发挥
众所周知,喝醉酒的人不能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