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刚刚看你听到皇上说想给你们家两个小子将来指婚一位公主,你和傅恒都愣了愣。皇上也就是随口一说,孩子还小,将来未必有这个真打算。”
“是。”吴悠应道,“只不过圣心难测,皇上有时候说的每句话可能都是思量过的。主要是咱家最近风头太盛了。”
吴悠将外面听到的,都跟富察皇后说了。皇后听了也是花容失色,“当真已经有人如此传言了?”
吴悠点点头,“是。”
皇后神色敛了敛,“该韬光养晦了。皇上近来宠爱一个宫女魏佳氏,还对舒妃分外上心。对后宫势力平衡得格外。不过也就是个宫女,不足为惧。皇上八成也是图一时新鲜。”
魏佳氏、宫女?莫不就是后来的令妃?吴悠心里道这个人是不可小觑的。
“娘娘,是不是包衣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想让谁起来。与其皇上让她起来,不如您去让她起来。舒妃跟太后走得近,倒是可以不用顾忌她。”皇上是不会启用一个跟太后走得太近的人。
听了吴悠的话,富察氏若有所思。
吴悠道“所以我和傅恒打算辞官归家,以照顾老福晋为由。正好七哥云游四海惯了,在外头有了自己的一方事业,闲云野鹤的,咱们也想带额娘一起去。”
“那……那怎么可以?傅恒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
吴悠笑笑,“名利身不带来死不带去,哪有一家人整整齐齐、平平安安的好?眼下富察家最需要保全的便是您和七阿哥。皇上对傅恒的信任,也是基于您和七阿哥。不过咱们家也不能就此消失掉,骤然没了这些倚靠,宫里人捧高踩低,也是不妥的。只不过是暂时避避风头。我和傅恒商议过了,让家里人扶持扶持二姐夫。”
李荣保一共两个嫡出女儿,二女儿富察安宁是副都统萨喇善的嫡妻。
皇后明白了吴悠的意思,郑重地点了点头。
巧也不巧的,就在这个当口,兆佳氏病倒了,老年人病来如山倒。傅恒向皇上请辞,回家照顾兆佳氏。
乾隆皱眉,“孝心可嘉,可你又不是长子,何故要辞官呢?”
傅恒道“正因为不是长子,是幺子,才应当是奴才回家。长兄是整个富察氏的顶梁柱,不能让哥哥们来照顾。况且傅恒这几年因为皇上的信任,功名都齐全了,家里好处都让奴才占尽了。早几年奴才跟着皇上下江南、去山西,都是哥哥在家照顾额娘,如今也该是奴才回报额娘和哥哥们的时候了。”
乾隆的心思很微妙。一方面,近来傅恒的权势的确已经让他不容忽视了,甚至有些不舒服。本来永琮的出生和长大,是让他狠高兴的事,可有一个当皇后的额娘,还有一个文在内阁做学士、武能上场做将军的舅舅,再过几年简直不敢想象。
他不喜欢一枝独秀,还是百花齐放的好。
可另一方面,傅恒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撇开亲缘关系,放在大臣堆里,也是个得力助手啊!
压着还是不压着,本就是在他的思量间。哪知这个节骨眼上,傅恒既然主动提出了,而且有个这么合适的由头。
君臣二人推辞了三日,乾隆还是准了。不过不是辞官,是准傅恒长假。等什么时候家里方便了,想来入朝了,随时回来。之所以这么考虑,是因为他左思右想,让一个人集文武于一身,的确对自己太不妙。文臣就是文臣,武将就是武将,文有刘墉、纪昀、武有鄂敏、兆惠、阿桂等人,一文一武,让他们互相牵制,这才是对自己最妙的。
这样自己与七阿哥的父子情也可以稍微释然一些,不用忌惮着。
傅恒就这样突然地归家了,朝堂一片哗然。
有些人试探着看看是不是皇上和傅恒有什么计谋。哪知没过几日,国公府就这么没人了,只有一些下人在守着,傅恒和福晋瓜尔佳氏连同隔壁富察家老福晋一道不在了京城,去了哪儿也没人知道。
槐花飘香的五月,一辆不起眼却又宽敞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
“咱这是去哪儿啊?”兆佳氏这辈子没出过京城,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去老七那儿,老七给的什么锦囊妙计。他这个人啊,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诸葛亮在世。”傅恒打趣道。
“额娘您累不累?”吴悠关切道。
兆佳氏笑着摆摆手,“不累不累!额娘可高兴了,这辈子没出过远门,听说蜀中可好了,又暖和又美。没想到我这老婆子活了一把岁数,还能出去看看大好河山!就是那四个崽子带不出来,咱们就这么走了行么?”
傅恒笑道“额娘,咱们又不是一走了之。就出去一年半载的,带您到处游山玩水。等风头避过了,再回来。他们有大哥照看,不碍事儿的。”
“好!”
傅恒夫妇相视一笑,同兆佳氏欢欢喜喜地开始了路途。
乾隆十九年,准格尔内乱,皇上派章佳阿桂出征,同时委任副都统萨喇善为副将。次年凯旋而归,阿桂得了铁将军的称号,同时萨拉善也开始得到了乾隆的倚重。这是连襟,不过到底不是富察家的人,同之前的傅恒,让乾隆思量的要少了一些。
乾隆二十年,傅恒游山玩水归来。
乾隆二十二年,富察家老福晋兆佳氏病逝,傅恒继续丁忧三年。
乾隆二十五年,傅恒重回朝堂。与此同时,纯贵妃之子永璋在皇上面前失德,被贬削去籍,纯贵妃病倒,后仙逝。晋嘉妃为贵妃,舒妃为贵妃,娴妃为皇贵妃,而那个得宠一时的魏佳氏,在得到皇后的“有意”抬举后,先是很快做到了贵人,后来皇上就对她失去了兴趣。不过这个女子也是个有心计的,后又得到了皇上的几回宠信,有孕生了一个格格,晋为嫔位。再次受到了皇后的青睐,次月后再次受到了皇帝的冷落。
乾隆二十九年,南部边陲纷争,一员年轻的大臣在此平乱中立了大功,也是由御前侍卫,到内阁行走、直至入军机处。
“钮祜禄和珅?”傅恒念道这个名字,“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人?怎么跟我差不多?这人厉害啊!”
吴悠笑而不语,心说人家比你厉害多了,可是天下第一贪官哦,可皇上就是留着不杀,等着留给儿子杀,来稳定民心呢。
傅恒有些心痒痒,“唉,这也就是我不在,不然哪里轮得到这些无名小辈?”
吴悠白了他一眼,“得了吧,您都多大年纪了?哪有快半百的老头去打仗的?给年轻人留点机会吧。你就省省了,还不如将来指望指望咱们儿子。”
望着院子中打拳的一水四个小子,傅恒就叹气,“怎么就生了四个小子?不多生几个闺女?你说这四个,将来谁最像我能文能武啊?我觉得是福隆安。”
“我觉得是遥临。”遥临是福康安的字。
傅恒摇摇头,“不信咱们打赌。”
吴悠淡淡笑笑,“拿什么赌?”
傅恒一提袖子,“朗明!把也前几天淘来的好东西给夫人开开眼!”
朗明看了自家爷一眼,懒得动,“爷,我年纪大了,走不动了。都这么多年了,您还跟夫人叫板呢?您也斗不过人家,到老都没弄明白?”
“嘿!你个死朗明,是不是我这头的?”
吴悠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说傅恒,咱都两个老妖精了,还斗嘴呢?”
“斗啊!要一直斗下去。斗到下辈子,下辈子,我还要骑马从你家门口经过;就在你家那棵歪脖子树下。”
“在歪脖子树下等我干什么?等我用毛毛虫吓你?”
“来给你抓蝈蝈。”
吴悠的记忆中隐约浮现一些过去的旧画面,这些画面不是属于她的,应该是属于原主的。两个孩童,女童欺负了少年,少年去告状,女童被母亲训斥哭了。少年悄悄将一只编织好的蝈蝈笼子放到了女童窗前…… 647547956(群号)